黃昏時分的體育館安靜無人,陽光斜照在墊子上,白牆上的大紅色標語有重新刷過的痕跡,台詞卻沒變,還是那句,齊寧閉著眼都能背的出來。
兩個人在墊子上坐了一會兒。
“當初畢業走的時候滿心都是亂七八糟的壓力,都沒來的及有什麼情緒就已經要離開了。反倒是現在,過去這麼多年了,才有點後反勁。”
陸嶼伸手安慰一樣的摸了摸齊寧的頭發。
“你們學校的確很漂亮。”
齊寧笑了笑,靠近陸嶼,兩個人四目相對,陸嶼能看見有陽光映在齊寧淺茶色的瞳孔裏。
然後兩個人交換了一個不帶任何色情意味的綿長的親吻。
灼熱的呼吸混雜在一起,燙在心上。齊寧收緊了手指,與陸嶼十指相扣。
窗外箬竹歧斜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
齊寧的戲份正式開拍之後忙碌了很多,所以隻好每天兩個電話按時打卡,一個打給陸嶼,一個打給齊天銘。
齊天銘的精神狀態還不錯。
雖然他一開始隻是勉為其難的管著書店,後來慢慢上了心,最近跟學校老師搞好了關係,又進了一批教輔資料。
有一天齊天銘告訴齊寧,有個初中生正在教他打英雄聯盟,他要把店裏的寬帶換一下,現在的網速有點不夠用。
齊寧想了半天自己親爹坐在電腦前麵打遊戲是個什麼樣子,沒想出來。
印象中父子兩個並肩玩紅白遊戲機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自己沉迷遊戲還得屁股開花。
“玩一會就休息一下,要是店裏人手不夠就再雇一個店員。”齊寧頓了一下,“總歸要有人收拾書架打掃衛生的,放學那個點人多,你一個人看不過來。”
“專門雇個人就為了自己騰出手來打遊戲像什麼話。”齊天銘在電話那頭笑了一下,岔開了話題。
“有空把你女朋友帶過來給我見見吧。”
還記得齊寧對象的事,看起來是沒有真的沉迷遊戲。
齊寧在心裏歎了口氣,“行,我問問他什麼時候有時間。”
齊天銘心情愉快的掛了電話。
陸嶼最近倒不是很忙,偶爾會帶幾箱水果來劇組探班。
齊寧忙著拍戲,最多也就是休息時間能跟他聊兩句天。
但是談戀愛就是這樣子的,哪怕兩個人一句話都不說,隻要一想到對方,就能自己偷著樂半天。
“最近有空嗎?”齊寧結束了一場戲,蹲在陸嶼凳子旁邊跟他說話。
“嗯。有空。”陸嶼說完,盯著齊寧放蕩不羈的姿勢看了兩眼,無奈的伸手推了推他肩膀,“怎麼不去幫個凳子,這姿勢上了微博,你明星還要不要做了?”
“不想動。”齊寧懶洋洋的,活像隻忙著曬太陽的大號哈士奇。
陸嶼站了起來,屈尊降貴的親自搬了把椅子。
齊寧坐在椅子上討好的衝陸嶼笑了笑。
“我爸想跟咱倆一起吃飯。”
陸嶼怔了一下,才回過神,“好的。”
陸嶼有些緊張。
“沒事的,我爸不凶。”
可是他們心裏都清楚不凶跟能接受同性戀是兩回事。
世界上最讓人害怕的暴力不是有人拎著刀追著砍你兩條街,而是親人失望的眼神和徹底的憤怒。
陸嶼在劇組呆了一會兒就走了,雖然有很多話說,但是劇組明顯不是討論這個話題的好地方。
等到晚上齊寧收工給陸嶼打電話的時候陸嶼正在商場。
齊寧聽見了那邊pos機的聲音,以及導購溫柔的謝謝惠顧。
“我買了一些東西,回去可以研究一下送哪個。”
齊寧天真的以為陸嶼就是買了幾樣不同風格的備選,回家看到擺了小半個客廳的購物袋才楞了一下。
連貓都破天荒的被陸嶼關到了陽台上,因為它老想往一隻紙袋子裏跳。
“這些都是什麼?”齊寧揉了揉太陽穴。
“不知道你爸爸喜歡什麼樣的東西,所以就每種都買了一點。”陸嶼開始打開袋子把林林總總的東西拿出來。
從成條的軟中華到看起來就寫了一個貴字的紫砂壺,還有不同風格的衣服,尺寸倒是準的,因為齊寧跟陸嶼提過他爸的尺碼比他自己小了兩個號。
“怎麼還有西裝?我爸平常也穿不著啊。”
“哦。”陸嶼拍了拍額頭,“這套是給我自己買的,你說穿的正式一點會不會更討人喜歡。”
“你是要跟我談戀愛,”齊寧把人抱在懷裏安撫性的親了一口,“不是要跟我爸談生意,穿休閑裝就好。”
“我爸一向不怎麼懂喝茶這種文縐縐的東西,你讓他泡茶包他還得嫌麻煩。煙癮倒是挺重的,得讓他戒,一次帶個一兩包煙還成,帶一整條,老頭沒那個自製力。”齊寧說了半天,陸嶼一點沒放鬆下來。
“那怎麼辦?現在商場也關門了,再重新買會來不及。”
“我爸也沒說明天就立刻跟咱們吃飯,你別緊張。”齊寧又在陸嶼臉上親了一口。“而且親愛的,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爸沒那麼挑,你送什麼他都高興。”
或者是送什麼都不高興。
“衣服尺碼挺好的,就衣服吧。”
陸嶼點了點頭,開始把這個亂七八糟的東西收起來,齊寧幫著他收拾。
陸嶼收拾著突然停了手,“這套衣服好幾萬,你爸會不會嫌棄我不會過日子太敗家?”
“哪能啊,你把標簽撕了他跟本看不出來牌子。”齊寧說完又找補了一句,“我們老齊家的審美都是一脈相承的。”
陸嶼想起當初原鳶親自盯著齊寧搭配衣服,一眼看不見就出幺蛾子的時候,對著齊寧肯定的點了點頭。
齊寧哭笑不得。
“你這樣顯得我當初給你媽媽挑禮物好不認真啊。”
“嗯?”陸嶼好奇的挑了挑眉毛,“你送了什麼?”
“鑽石胸針。去珠寶店,選了合適款式裏最貴的那個。”
“……她沒把你怎麼樣吧?”
“沒有,怎麼了?”
“我媽她最討厭鑽石。”
齊寧有些懵。
“因為陸嶠他媽媽喜歡。”
“怎麼辦?要不要負荊請罪?”
齊寧陷入了與陸嶼類似的焦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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