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
齊寧的聲音低啞，帶著不容忽視的狠絕。
小混混有些遲疑的看著秦叔，齊寧做出要拿玻璃下捅的動作。
“打！”秦叔的聲音也帶了狠勁。
小混混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手有些抖，解鎖解了兩三次。
“把情況和地址都報給110，說錯一個字，我就在你們秦叔臉上開個口子，”齊寧故意放慢了語速，冷笑了一下，“最後有多少口子就看你表現了。”
小混混看起來都要哭出來了。
“我打，我打……”
“不要玩花樣！”齊寧又補了一句，小混混嚇的一個哆嗦
陸嶼緊跟著齊寧，他一隻手裏拽著李辛晨，另一隻手拿著玻璃片抵著李辛晨的臉。
小混混撥通了110。
110指揮中心的接線員是個姑娘，連開場白都沒講完，小混混一直沉默，不知道怎麼開口。
陸嶼盯著那個小混混。
李辛晨在陸嶼的腿上輕輕敲了敲，動作不引人注意，卻讓陸嶼愣了愣。
“想什麼呢你？”李辛晨忽然大聲喊了那個小混混一嗓子，“回頭等你想明白了，就給我和秦叔收屍吧。”
李辛晨盯著小混混，卻在回頭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陸嶼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帶著李辛晨猛的向後轉。
一個人已經走到了他的背後，反應再慢一步就要奪走他手中的東西。
“別動，動一下我弄死他。”
陸嶼慢慢退了一步，跟齊寧背靠背。
“別動。”陸嶼盯著那人，玻璃片危險的上揚，移動到了李辛晨的眼睛上。
李辛晨現在一臉幹涸的血痂，看起來異常狼狽。他嗬斥那個摸到他們背後的人，“操你媽還不後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齊寧的眼睛一直從門往外看，視野裏全是淩亂的野樹，枝枝杈杈的樹林並不利於逃跑。
陸嶼心裏翻滾著驚濤駭浪，李辛晨到底是什麼人？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看起來他似乎是在折辱自己跟齊寧，但就他行動的結果來看，自己跟齊寧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反而是借這兩個機會拿到了圓珠筆和罐頭瓶，還通過談話弄明白了自己的遭遇。
李辛晨是什麼人？是警方的臥底嗎？
“……喂，110嗎？我們……我們老大被人綁架了……對……有暴力脅迫，對方有武器……”
在場的人都哭笑不得，秦叔氣的臉色發青。
“下次找小弟，這麼蠢的就別要了。”
“…啊…對對，地址……地址是……”
秦叔給另一個手下使了個眼色。
“秦叔啊……你倒是想想辦法啊，有人來救咱們麼？要是傳出去還混不混了啊……”李辛晨毫無預備的開始幹嚎，嚇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剛收到秦叔眼色的屬下一怔。
“操你媽，閉嘴！”秦叔罵了李辛晨一句。
“……”
雙方陷入了沉默僵持的狀態，他們都在等，看警察和另一幫匪徒哪個先來。
門外響起了汽車引擎的聲音，黑色的路虎停下來。
齊寧心裏咯噔一下，手指被玻璃片劃出一道口子，汩汩冒血。
先出現在眾人視野裏的是一雙鋥亮的黑皮鞋，接著才是筆挺的褲子和黑色的長風衣。
車上下來的中年男人，臉上帶著淡漠無聊的疲態，看起來無端危險，他帶來的人手跟在他身後，站成一排牆。
“老秦，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秦叔臉色十分不好看，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
不能在這時候喊破來人的身份。
李辛晨並沒有看到來人，但他一瞬間想明白了對方身份，他心裏也翻滾著驚濤駭浪，他開始後悔。
齊寧死死盯住這個中年男人，他從心裏覺得危險。
“哢嗒。”
槍械上膛的聲音。
齊寧勉強維持著自己的表情，把秦叔抓的更緊。
“畢竟是給你們效過力的狗，就這麼殺了，未免太不人道吧。”齊寧的聲音聽起來冷硬，但他的心髒已經脫離掌控。
那個男人像是聽見了什麼很有趣的話，“你都說了是狗，再養一條也就罷了。更何況他還這麼蠢。”
李辛晨額頭上的冷汗往下滴，他犯了致命的大錯。
他以為集團裏麵說得上話的，除了自己就剩秦叔，這出戲為的是引出秦叔手下剩餘的勢力，誰承想，還有這麼一個人在等著。
負責黑道的不是秦叔嗎？
恐怕自己和秦叔都是煙幕彈，蔡維真正交付了勢力的，另有其人。
這種偽裝到底有幾重？自己送出去的情報到底是真是假？
“……你！”秦叔驚懼的盯著黑洞洞的傷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即將被放棄。
“我跟了蔡維這麼些年！你他媽的憑什麼？我……”
齊寧也在看著那槍口，他背後是陸嶼，他不能躲。
“留著一顆釘子在身邊，還被玩的團團轉，真蠢。”
秦叔沒有來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嘭。”
像是有拳頭撞擊在齊寧的胸口上。
硝煙的味道升騰起來。
秦叔的胸口隻有一個小血洞，後背的子彈的出口卻濡濕了齊寧的衣服。
他張著嘴，卻吐不出一個字來，隻是最後的喘息。
恐懼感淹沒了齊寧，他身後就是陸嶼。
“跑！”
齊寧鬆開秦叔，推了身後的陸嶼一把。
男人再次舉槍。
同一時間李辛晨推開了陸嶼的胳膊，拽著陸嶼把他甩進角落，然後一個滾翻跟了過去。
玻璃碴子落地的聲音被第二聲槍響蓋住。
“嘭。”
第二發子彈鑽進了齊寧的肩膀然後在後背穿出，留下一個巨大的喇叭形創口，組織碎片濺射在地上。
一切都在瞬息之間完成，陸嶼還沒反應過來齊寧喊的那聲跑，就看見齊寧摔在地上。
對方舉著槍的畫麵凝固在陸嶼的視網膜上，這在之後的很長時間都是他深刻的夢魘。
“真可惜。”
持槍的男人說完這一句，眸子裏的情緒複雜難明，他提著槍向李辛晨和陸嶼藏身的角落裏走了過來。
空氣裏混合著血腥味和硝煙味，陸嶼的大腦完全空白，他在這個瞬間產生了幻覺，耳朵裏全是響亮的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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