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沒人應。
齊寧脫了外套丟在地上，開始用力踹門。
聲音響的震天，像是有裝修工人在砸牆。
他一瞬間也想過，萬一自己找錯門了呢？明天的頭條就會是某明星私闖民宅疑似吸毒。
被踹了門的人肯定也不會罷休，說不定他還得派出所一日遊，要是不幸混個拘留之類的，恐怕前一段時間的努力都得打了水漂。
但是他狠下心沒有停下來。萬一找對了呢？萬一因為自己的退縮耽誤了時間呢？
門咣當一下被踹開。他未經允許，闖入了一個姑娘的私人空間。可以想象日後無盡的麻煩，但是他沒有退縮。
屋子裏收拾的很幹淨，明亮的陽光幾乎是讓人放鬆警惕的安逸，但是空氣裏漂浮著的不止是灰塵，還有一點不分明的血腥味。
齊寧心裏一驚。
他循著血的味道走進臥室。
一個女孩兒倒在床上，臉色蒼白，手腕伸出床外，血滴落成了血泊，情況看起來非常不妙。
屋子裏開了空調，溫度不低，但女孩像是覺得冷，下意識的要往被子裏鑽。
這是失血過多的表現。
齊寧上前，用手握緊這姑娘的手腕上端，小心的避開了她手腕上翻開的皮肉傷口，另一隻手扯過一邊的毯子給她裹上。
不能讓她再出血了。
“醒醒！喂！醒醒！……”齊寧用手輕輕拍了拍這個姑娘的臉頰。
“我是齊寧。你能認的出我嗎？”
姑娘虛弱的睜開眼睛，眼神沒有聚焦，她疲憊的看著齊寧，像是認不出來。
“我收到了你的私信，但是我覺得你的決定可能有些倉促，所以我想跟你再談一談。請你一定要撐住，救護車馬上就會到。”
姑娘的嘴唇輕輕動了動，但是她沒有發出聲音。
齊寧發短信給警察通報方位，然後不停地跟這個女孩說話，她要是想睡就會被齊寧弄醒，齊寧費盡全力的想要保持她的意識清醒。
一開始還好好跟這個姑娘聊天，後來看她越來越虛弱，瀕臨昏迷，齊寧的語氣也近乎戳心窩子一般的不客氣，恐怕這姑娘二十幾年都沒人這麼罵過她，這種虛弱的時候也被刺激的清醒了幾分。
“你要是死了，誰會在乎呢？沒人在乎。”
“無非是把死亡作為武器，幻想著會有人因此難過悔恨哀痛，但是這樣的武器會傷害到誰呢？愛你的人以淚洗麵，不愛你的人可能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你還指望你前男友在你墳頭前頭痛哭流涕？別搞笑了，他轉頭就跟別人結婚然後和和美美的生一群孩子你信不信？”
“你是不是傻？”
“你要是死了，恐怕有人要放鞭炮慶祝我跟你說。”
齊寧從來沒想到過人在緊急情況下能發揮出多大的潛力，他不知道自己還有講話那麼刻薄惡毒的時候。
粗略估計地上的血泊已經超過了八百毫升，這個姑娘處於瀕死的邊緣。
她的自殺應該是精心準備過的，齊寧在靠窗的書桌上看見了一壺泡好的花茶，在濃鬱的血腥味下麵，姑娘身上有清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沐浴烹茶化妝換衣服，然後調好空調溫度從容割腕。
“你是中二病還是怎麼樣？自殺的儀式搞的那麼好看，可是最後有誰會知道呢？啊？不過是死了也要感動自己一把，又蠢又作。”
有那麼一瞬間，齊寧覺得妹子的嘴唇動了動，像是要讓他滾。
這姑娘快被氣炸了，這口氣哽在她胸口提不起來又放不下，讓她不至於陷入昏迷的幻覺裏去。
要是平時有人這麼說話，恐怕她早就吵回去了，但是現在她發不出聲音來，因此就更加難受。
齊寧不為之所動，繼續一句一句的用語言捅人刀子。
警察的速度很快，120也跟警察一道來了。
齊寧推測可能自己發短信通報位置的時候警察就已經在路上了。
姑娘被送上了救護車。
有個醫生大聲喊家屬也跟上來。
齊寧隻能對他搖了搖頭，他和這個姑娘沒有任何法律上的關係，因此他也不必跟去醫院，並且涉及到簽各種同意書他也沒資格。
齊寧疲憊的揉了揉額角，他要跟警察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留下來的兩個警察一個年紀大一點，另一個則很年輕。
齊寧覺得那個年輕一點的有點眼熟，仔細回想了一下應該是不同專業的同級，但對方並沒有認出他來，他的目光在那個警察的肩章上停了一下，然後才移開目光。
“跟我們去所裏走一趟吧，現在的情況有點複雜。”
小警察說。
齊寧跟著他們下了樓。
上警車的時候感覺哪裏有閃光燈閃了一下。
齊寧的眼皮跳了跳，感覺等易執一知道自己今天幹了些什麼事兒可能會弄死自己。
好像是又闖禍了。
齊寧在派出所呆到下午三點多鍾，填了一大堆表格，還被要求隨時回來接受調查。
他踹門入室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那姑娘清醒過來不願追究的話他可能就沒什麼事，要是這姑娘追究的話，齊寧的這個舉動其實是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的，可能會有幾天的拘留。
齊寧走出大門的時候警察把手機還給他，手機這時候已經被易執一打爆了，殘存著一點點搖搖欲墜的電量，
隨時準備關機死給齊寧看。
助理的手機也沒好哪去，掛著一排未接電話，早知道就不拿助理手機了，齊寧幾乎可以想像出易執一發現跟誰打電話都打不通時候的臉色。
齊寧苦笑了一下，站在派出所門口跟易執一打電話。
他不確定自己直接這麼走出去會不會引發什麼後果。
易執一接電話接的很快。
“喂。”
齊寧確信他在聽見喂之前易執一拚命抑製住了好幾個髒字。
“我在……九瀾路派出所。”
“牛逼啊你。”易執一的聲音聽起來並不怎麼友好，“又把自己玩派出所去了？”
“還敢讓助理也不接我電話，翅膀硬了想飛是不是？”
“三天兩頭的上熱搜你是想要我命是不是？”
熱搜？什麼熱搜？\\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