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是明亮的街燈，商店的櫥窗燈光耀眼，行人如織。
陸嶼側著腦袋看車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車內光線昏暗，齊寧隻能看清陸嶼的輪廓，溫柔又流暢的線條。
“齊寧啊……”陸嶼過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嗓音略微沙啞，尾音有一點點勾人的意味。
“嗯？”齊寧回應。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
“怎麼不找個女朋友？”
噗。
感情陸老板表情嚴肅認真一副思考國家大事的表情原來就是在想他這點破事兒。
這種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催婚的家長，自帶魔性的老幹部風。
“可能是緣分沒到吧。”齊寧搬出大學時期搪塞他爸的借口。
女朋友嗎？中學的時候太年輕沒耐心嫌女生太矯情太麻煩，到了大學又都是那種尋常三五壯漢幹不過的霸王花，談不談戀愛竟然也沒多大遺憾，就連現在二十好幾的人也沒有緊迫感，反正三年兩載之內沒人催他。
陸嶼的表情更凝重了。
“緣分到了就會找女朋友？”
齊寧瞥了陸嶼一眼，看不見他的表情。
“也不一定，反正還早，不著急。”
其實齊寧想回複自己並不想找女朋友，但是他莫名的想看看陸嶼的反應。
“女生多好，又軟又甜，會洗衣服做飯整理家務，沒事兒還會跟你撒嬌……”陸嶼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聽起來像是推銷員。
光線太暗，齊寧看不見陸嶼微小的表情，但他抓住了陸嶼語氣裏遊魚一樣倏然而逝的一絲緊張。
失常的語氣和語言內容，通常意味著內心的劇烈波動。齊寧對這種變化相當敏感，因為在過去的訓練中，這些變化幾乎和嫌疑人要求抽根煙就是準備平複一下然後招認這樣的常識一樣，具有明顯的指征性。
簡單來說，陸嶼就是口不對心的別扭。
齊寧眯了眯眼睛，偷偷笑了一下。但他不知道他在開心什麼，隻是簡單的聽從內心。
齊寧一隻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枕在脖子後麵。“你喜歡有人跟你撒嬌？”
“……不。”
“那就好。”齊寧手中方向盤靈活的轉了一圈，“除了不軟不甜不會撒嬌，其他的幾樣我都沒什麼問題啊……”
陸嶼陷入了沉思，他直覺齊寧的邏輯有哪裏不太對。
“齊寧啊，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呢？”
“安靜的。”
“……”
陸嶼沉默了一下。
“齊寧啊。”
“什麼事？”
“你不要找……”
一輛渣土車哢噠哢噠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忽然充盈了整個世界，把其他所有的聲音都淹沒，陸嶼沒說完的話也被這聲音粗暴地扯碎卷進車輪底下。齊寧努力的聽，但是除了渣土車轟鳴的馬達什麼都沒聽見。
“可以再說一遍嗎？”
回應齊寧的隻有一片安靜的空氣。
齊寧側頭去看，陸嶼已經睡著了。
安靜的靠在椅子背上，表情安寧。
齊寧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這輛渣土車讓他錯過了什麼。
——齊寧，你不要找女朋友好不好。\\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