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視線裏帶著密密麻麻的小刺,一下下地淺淺戳在齊逾明肉裏,不僅不疼,還撩撥出一層難耐的緊張感。反而是安然擰不過齊逾明堅決的態度,心裏著實惦記著齊逾明的手藝,扯過屏風把自個擋得嚴嚴實實,換下濕透的裏衣。
一向光鮮示人的安公子,穿戴整齊了不說,還捋了捋淩亂的鬢發,這才從屏風後走出來。趾高氣揚,權當看不見齊逾明,徑自走到桌邊,拎起勺子就要去掀蓋子。
“燙,你慢點。”齊逾明格開安然的手,替他揭開了蓋子。安然朝盅裏的東西一望,臉馬上就沉了,瞪了齊逾明一眼。
紅棗,桂圓幹,黑糯米,山藥,銀耳,青一色給女人補血養顏的東西,安然小時候可是在戲班的女人堆裏混出來的,能看不出來?!
安然還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進嘴裏,清甜軟糯的滋味入口即化,安然極力掩飾著享受的表情還是被齊逾明捕捉到了。齊逾明就在一邊看著安然把整整一盅吃了個幹淨,嘴唇裹著勺子抿了個幹淨,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猩紅的舌尖在淺色薄唇上一閃而逝,留下令人浮想聯翩的潤澤水光。齊逾明喉結上下滑動,漆黑的瞳仁在安然臉上搔刮著每一絲遺漏的情緒。
窗外雨聲磅礴,愈演愈烈,沒有絲毫平息的勢頭。齊逾明徑自起身,正要朝外走,安然五指收緊,死死抓著褲腿的料子,悶聲道:“等雨停了再走吧。”
齊逾明扭過頭,陰沉壓抑的目光在安然緊繃僵硬的身軀上一掃而過,腳下挪動,拖了一把椅子遠遠坐在一邊。安然極力穩定呼吸節奏,兩人細微的呼吸聲在靜謐的室內格外明顯。
安然瞥到齊逾明仍濕漉的衣角,冷聲道:“櫃裏有衣服,你先換上。”齊逾明默聲走過去,拉開櫃子,清一色的上品絲緞,發冠衣飾一應俱全,皆是一套套配好,規整地碼在櫃裏,可見這人平日多麼注重衣表。
忽然一抹突兀的藏藍衝入眼簾,壓在錦衣最底,齊逾明隻看一眼便知是安然從自己那穿走的那件,佯裝什麼都沒看見,合上櫃門。
齊逾明當著安然的麵解開朱紅鑲釘腰帶,褪下玄色巡捕官服,露出一身彪悍張狂的肌肉,原始森林般的古銅皮膚閃爍著金色光澤,闊背長腿,遒勁有力,如一尊天神矗立眼前。
安然不自在地別開視線,卻又忍不住多看兩眼。是個男人都會因為這副身材而眼紅發熱,既羨且妒。
齊逾明穿著一條鬆鬆垮垮的褻褲走到一邊坐下,寬鬆的褲腿依稀可見埋藏在茂密野林之中令人望而生畏的龐然大物。安然怒道:“你怎麼不穿衣服?”齊逾明沉聲道:“你的衣服太小,我穿不下。”沒有半分玩笑之意。
安然胸腔裏噴出兩管熱氣,又走到櫃子旁,拉開櫃門翻翻找找,抽出兩間藏青衣袍,大力甩到齊逾明臉上,冷冷地兩個字,“穿上。”齊逾明手裏抓著衣服卻不穿,“裏褲還濕著,不舒服。”
安然語氣生硬道:“你愛穿不穿。”說完就鑽屏風後麵躲著去了,齊逾明眼看著安然那通紅的耳尖沒入屏風後,起身跟了過去。
安然聽聞腳步聲渾身筋肉緊繃,巨大的壓迫感從背後襲來,正要反抗,整個身子被一股大力拉扯,背後緊緊貼上一具堅硬的軀體,熾熱滾燙的胸口燒灼著安然的皮膚。安然渾身上下的刺都乍了起來,竭力掙紮。
“鬆手!幹嘛呢!”安然擰動著腰身,緊貼的部位摩擦不止,齊逾明悶哼一聲,摟得更緊,二人貼合的部位更加緊密。安然身子一僵,清晰地察覺到身後抵著一處硬物,登時頭皮發麻,硬生生地忍著,生怕自己動一下都是便宜了齊逾明。
齊逾明下巴抵在安然肩膀,粗硬的胡茬紮著安然側頸敏感的皮膚,“你給我洗的?”安然生硬回道:“想得美。”齊逾明不信,“我都在衣服上聞到你的味兒了。”安然扭頭狠狠瞪了齊逾明一眼,“別惡心我成麼?”
齊逾明冷下臉,卻沒鬆手,兩隻鐵臂箍得安然生疼,五髒六腑都疼得移了位。安然不吭聲,齊逾明變本加厲地手掌在安然身上肆虐。安然極少被人碰觸,也從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那麼多禁不起撩撥的地方。
齊逾明的手一掐安然腰眼,安然側腰肌肉猛地繃緊,忍了半天禁不住齊逾明來回掐了好幾把,終於不受控製地笑了出來。齊逾明顯然沒想到安然竟會笑,嫵媚的桃花眼眯成一道縫隙,直笑得眼淚都迸出眼角。
齊逾明看得兩眼發紅,鬆開勒著安然腰的手,無論碰哪,安然都笑個不停,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腹肌痙攣,筋疲力盡。
安然如此慷慨地展露出彌足珍貴的笑顏,直醉了齊逾明的心,恨不得把他揉進懷裏狠狠地疼愛。安然身子倒在床上不住扭轉,手臂徒勞地掙紮推拒著,結結巴巴地懇求道:“別撓了……癢!哈哈……癢死了……”
安然的衣襟因為掙紮而大大敞開,白皙的胸膛染上一層激動的粉紅,連帶著臉頰都透著豔麗色澤。齊逾明低下頭堵住那張不住開合的嘴唇,安然腦後的發絲被粗魯的大手狠狠捋住,拉扯發根的疼痛迫使脖頸揚出一道高昂的弧線。
濃重的陽剛氣息包裹住安然的嘴唇,輕易撬開半開的牙齒,長驅直入。安然腦子嗡地一聲炸響,眼前一片黑暗,隻能感受到齊逾明狂亂粗重的翻攪。齊逾明的吻生疏而狂亂,毫無章法卻又激情澎湃,短暫而急促,洶湧而來,呼嘯而去。
直至齊逾明離開,安然都沒能緩過神來,發怔的桃花眼迷蒙地不知看向何處,慘遭蹂躪的猩紅嘴唇噴發著誘人的喘息。
齊逾明沒想過自己這麼喜歡安然,喜歡到刹那的喪失理智險些葬送自己在安然心裏那淺薄的好感。
安然立刻緩過神,使勁掙脫齊逾明,怒喝一聲,“你幹什麼!”一邊用袖口擦著嘴,試圖擦去齊逾明的痕跡。
兩人避開彼此的視線,悶聲幹坐著,各自理順自己心裏那根弦。安然擰著眉,心裏說不出的憋悶,這不是你情我願的吻,可他竟一點厭惡都沒有,似乎是早已料到這一天,全然沒當做一回事,甚至沒有一絲反抗的意識。
齊逾明背對著安然,悶聲問道:“你親過別人麼?”安然一怔,不吭聲。齊逾明又道:“我這輩子就親過你一個。”安然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小心地偏過頭悄悄打量著齊逾明的剛毅嚴肅的側臉透出一股子窘迫的暈紅,怎麼看說的都是真話。
安然蟄伏多年的壞心眼在齊逾明麵前肆無忌憚地顯露,又拿水墨糊弄人,冷聲道:“我家中有侍妾。”齊逾明的臉色霎時陰沉懾人,漆黑的眼底直勾勾地看著安然,安然不由得心底發虛。
齊逾明的手忽然伸向安然,安然下意識地向後躲,結果腦袋後麵就是尖銳的雕花床欄。齊逾明頂著一張滿載極力壓製怒火的冷臉,手掌擋在安然腦後,指骨縫隙狠狠磕在尖銳處,安然腦後墊著齊逾明的手掌,整個人被圈在齊逾明兩臂中間。
安然眼看著齊逾明收回那隻滲出血珠的手掌,正要改口之時,齊逾明突然起身走了。齊逾明撿起自己的衣服,悶聲不響地套上,留給安然一個偉岸挺拔的背影,頭也不回地走了。
安然怔了半晌,心裏莫名浮出一股失落,手指摸了摸隱隱作痛的嘴唇,被齊逾明那個龜孫子的尖牙給磕破了。安然憤憤地一拳砸在軟褥裏,爺都沒跟你翻臉,你倒先急了!
安然在無人的屋裏忽然咧嘴樂開了,一想到齊逾明那副隱忍不發的憋屈模樣,安然就打心底地高興,骨子裏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占了一點上風就洋洋自得。\\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