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陵出去沒到一個時辰,剛回來就對上了承德一張耷拉著的老臉“怎的了?”承德醞釀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東方陵跟著承德到了安然宅邸內庭,東方陵看到眼前之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莫淩恒手裏抓了把瓜子,塞嘴裏一顆,舌頭一卷,牙齒一嗑,嘴皮子擠出個縫,瓜子皮如一道小箭噗地彈射出來。莫淩恒甚是囂張地翹著二郎腿,腦袋探出欄杆,朝安然挑眉道:“跟哥道個歉,哥哥我就放你下來,要是再在老子麵前扯淡,信不信老子給你扔湖裏去。”
安然大頭朝下被倒吊在湖心亭飛簷上,臉都憋紫了,緊抿著嘴唇一句話不說,壓根不想搭理莫淩恒。綁在安然身上那根繩子縱橫交錯,愣是被莫淩恒耍出花兒來,說不出的淫靡,本來夏天衣料就薄,安然淺褐乳尖兒在白色絲料下若隱若現,下身愣是從蛋中間勒了一道,大腿根上捆著腳踝,兩條筆直長腿大大劈開。
這若放在以前,東方陵的眼睛早從安然身上移不開眼了。可今天就是轉性了,越看莫淩恒得得瑟瑟那樣心裏就越樂,恨不得在莫淩恒那欠揍的臉上掐兩把。
東方陵強斂笑意,問承德:“他倆怎麼回事?”其實承德也不太清楚,但怎麼看怎麼像後院起火,本想著這兩人吵起來不會上升到動手的地步,沒想到莫淩恒二話沒說,也不知從哪抄出根繩子直接把人捆了。
承德哪敢跟東方陵說實話,隻能瞎編一通“他倆鬧著玩呢。”末了還不忘附上個誠懇的笑容。結果一句話害得安然被吊了整整一宿。
“總捕,安公子找。”黑皮在門口朝裏屋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齊逾明頭都沒抬,冷冷的兩個字甩了出來“轟走。”
黑皮身後一陣陰風,一回頭膽子差點嚇掉地上,他什麼時候走到我身後的!安然繞過還在發愣的黑皮,直接走了進去。
黑皮回過神來氣衝衝地走到把門的二雷身旁,聲色俱厲道:“誰讓你把他放進去的!”二雷理直氣壯地狡辯:“誰放了?他不在這呢麼。”腦袋一轉“誒?人哪去了?剛還在這啊。”黑皮一腦刮子扇在二雷後腦勺上“就你壞事!等著總捕收拾咱倆吧。”
“安然究竟怎麼惹你了?把你氣成這樣。”莫淩恒蹭的把手伸出窗外,下一秒,手裏抓著一隻黑鴿,黑鴿賊溜溜的藍眼珠盯著東方陵,嘴裏嘎嘎叫喚兩聲。莫淩恒氣哼哼地道:“甭跟我提那娘娘腔,說咱壞話老子就忍了,居然敢在老子麵前詆毀咱兄弟,看我不整死他。”
“他怎麼詆毀你了?”東方陵眉毛一挑,看著莫淩恒的眼睛眯了起來,可就有眼瞎的看不穿其中意味。莫淩恒手指骨捏的哢哢作響,咬牙切齒道:“小王八犢子說我是男寵!我寵他大爺!”
東方陵神色沉了幾分“安然還說什麼了?”莫淩恒眼珠子轉過來定在東方陵身上,上上下下轉悠了幾圈,眉頭擰得死勁“咱甭聽他胡說八道,陵兄你是什麼人,咱當兄弟的還能不清楚麼。”
莫淩恒這句話說的底氣十足,仿佛跟東方陵認識了幾百年,沒人能比他還了解東方陵了。
東方陵話峰一轉“我在杭州遇到了些麻煩,不知你有沒有閑暇能幫這個忙。”莫淩恒手裏信箋一捏,黑鴿撲棱著翅膀飛了出去,心道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可還要擺出一副為難的模樣“陵兄,咱到杭州也有要事……”
“如果方便,你可以一直住在這裏。至於酬勞,任你開口。”東方陵截斷話頭,步步引誘。莫淩恒果然一頭栽進錢眼兒裏“既然陵兄這麼說了,兄弟我怎地也得幫啊。”
莫淩恒一看東方陵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也跟著嘿嘿傻樂。
東方陵走到門口,折身叮囑道:“屋外暑氣盛,這兩天少出門。”莫淩恒點點頭,把東方陵送到門口,東方陵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嚴肅道:“你這綁人的功夫從哪學來的?”
莫淩恒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示意東方陵耳朵湊過來,東方陵老實將耳朵貼了過去“你要想學,咱親自教你。”
熾熱的氣息吹在耳邊,東方陵表情僵在臉上,扭頭就走。任莫淩恒在其背後怎麼嘲諷叫囂也絕不回頭,生怕一回頭,頂著生命危險都要把莫淩恒給就床正法。
至於這綁人的功夫,你拿綁女人的招數對付安然,自然也有綁男人的招數對付你。
安然就在齊逾明巡捕房裏待了整整一天。齊逾明梢都沒梢安然一眼,徑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直至太陽西斜,齊逾明準備回家吃飯了,才注意到安然還坐在那裏,身子一動不動。
齊逾明敏銳的洞察神經立即發現端倪,幾步邁到安然麵前,兩手扳住安然肩膀“你怎麼了?”再一看安然的眼睛都是閉著的,各種猝死現場在齊逾明腦海中浮現,登時身軀巨震。
安然被擾了清夢眉頭一皺,恍惚睜開眼便正對上齊逾明那張放大的俊臉,瞳孔猛然皺縮,雙手使勁掙脫齊逾明放在他肩膀上的鉗製。
“你別碰我!”安然說出這句話尾音都發著顫,眼中恐懼之意難掩,逼出一層水霧。齊逾明鬆開手,撤開兩步餘,冷著一張臉“你要是死這還麻煩了。”說完抬腳就走。
安然外袍嘶啦一聲響,齊逾明頭都沒回,腳步絲毫未頓,偉岸的背影眨眼便沒在門後。安然愣是從肩膀上扯下齊逾明方才碰到的那兩塊料子,鞋底狠狠地碾了兩下。
一隻黑鴿飛過房簷,其後緊隨一道黑影在簷間飛縱跳躍,輕若翩鴻。黑鴿鑽入一條幽暗小巷,莫淩恒緊隨而入。
推開盡頭一道木門,正中那人手持一盞油燈,燭火搖曳,蒼冷月色映出小院裏滿滿當當的二十餘人緊繃沉肅的臉孔。
燭火一閃而滅,中間那人大步上前,單膝跪地,抱拳揖禮,中等身材,瘦頰鷹目,三十多歲“杭州分舵主鄭宜修見過少主。”
莫淩恒擺擺手,周身罩了一層嚴酷肅殺的冷意,眼中沉痛難掩,聲音低沉嘶啞,卻如沉重鼓點一般擊在渾天餘教心上“鎏金的焰火是吾等的護佑,燃燒的圖紋是我輩的信念。偽善的正義從來不曾長久,隻有心中的熱血才能永恒。我等不畏強權的壓迫,我等不懼顯貴的嘲諷。汙濁的魔瘴用我等血肉填堵,不公的蒼天以我等魂魄攪渾。渾天歸來!”
莫淩恒瞳孔猩紅幾乎爆出一道烈焰,鄭宜修右手覆於胸口,沉聲重複道:“渾天歸來!”二十餘人低沉的咆哮齊聲響起,震撼出一圈圈蓬勃漣漪“渾天歸來!”
莫淩恒隨鄭宜修走進內院,緊合上門。鄭宜修展開一張圖,上麵赫然是杭州海蛟幫勢力分布,人手數目,據點位置,一目了然。
莫淩恒草草望了一眼,目光猛地定在一處,伸手指著朱筆勾勒的妙仙樓,下方一個安字,問道:“這是什麼?”
鄭宜修也盯著那處“這裏馬上就要成為我們的據點。”莫淩恒眉頭微擰“安指的是?”
“安然,安公子。”鄭宜修緩緩道出,卻沒想到莫淩恒眉頭擰得更深了“他是什麼人?憑什麼肯定會跟我們合作?”
鄭宜修嘴角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來“少主有所不知,這安公子在江南一片根基深植,財力雄厚,屬下調查數月,終於想出了個絕妙的法子逼他與我們合作。”
“什麼法子?”莫淩恒腦袋裏滿是把安然吊起來時候安然那個臉色,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
“安然使得一手針鉤暗器,江湖之中僅此一人,屬下偷了他的暗器,淬了毒藥割下海蛟幫副舵兒子的手,海蛟幫不可能放過安然,縱使他武功再強單槍匹馬,定然鬥不過海蛟幫,遲早會求助於我們。”
“你們太小看他了。”莫淩恒忽然說了一句,眉頭擰得更深了“你憑什麼肯定海蛟幫會發現那暗器出自安然之手,又憑什麼肯定海蛟幫一定會跟安然撕破臉。”
“這就要靠少主隨機應變,借齊逾明之手,栽贓給安公子。”莫淩恒點點頭,眉頭一挑看著鄭宜修“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說吧,你是什麼時候跟華清玄串通好的?”\\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