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一彈,床簾破開,離清伸手把窗上掛著的白狐招來,指間摩挲過一條條細碎的裂紋,放在墨痕眼前。
“小蛇,你把這個修好了啊。”離清搖晃著白狐問著,白狐不過三指的大小,這要是修複起來,可不是一兩兩個時辰能辦到。
“嗯。”墨痕沒好氣的偏過頭,答應著,自己為了這個狐狸,整整熬了一個通宵,自己何時做過這麼細致的活。
離清撫摸著蛇頭輕笑:“瑤姬前日來找過我,她跟我講了許多,包括我爹娘的死。”
那件蹊蹺的懸案,都說是離坤遭遇不測被天雷劈死,離清卻總覺得就是被奸人所害,果然如此,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傷心。
盤踞在胸口的蛇圍繞著一團黑氣,墨痕變回來原形,壓在離清的身上,撐起上半身,過長的黑發從肩膀上滑下,掉落在離清的胸膛上,混進離清的灰發中,交織在一起,十分顯眼。
沒有一點防備,大黑蛇就變成了俊美的男子,還趴在離清的身上,肌膚相貼,要不是這這美男子渾身冰冷,離清恐怖就要被熱化了。
墨痕有些嫌棄的撇了離清一眼:“把你口水擦了。”
“唔”
“瑤姬跟你說什麼了?”墨痕靠在床頭,伸手把離清撈起來,放在懷裏抱著,這隻狐狸十分細皮嫩肉,手指穿過離清的發絲,灰色的頭發當真少有。
“她說你被滅族了。”離清思索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手一凝滯,從離清發間滑下,沒想到瑤姬把這事也告訴離清了,被滅族的痛可不是一心半點,說來這也是蛇族的醜聞,族人自相殘殺,隻因為蛇王的野心。
“心疼我了嗎?”墨痕拍了拍離清的臉,調笑著。
“沒有,被滅的又不是狐村。”離清倒是誠實,實話實說。
這隻狐狸倒真是沒心沒肺,墨痕在他身上都討不到一點安慰。
“我問你,你真是被我娘救的?”離清拍掉墨痕伸過來的手問道。
“嗯。”
“那為什麼我不知道。”離清皺眉,這麼大的事自己怎麼能不知道!早知道了自己也絕對不會上了墨痕的那條賊船。
“我是烏蛇的餘孽,沾上我可是死罪。”
“那你最後還不是被抓了嗎。”離清歎了口氣,想到了離坤的那顆妖丹,接著逼問道:“那顆妖丹,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爹渡劫時裏麵的黑影是不是你?”
墨痕挑眉,看著離清氣鼓鼓的樣子,手指摁上了他皺起的眉頭,舒展著:“是我,我本來想瞞著你的,畢竟渡劫失敗,比造人暗算要容易接受。”
“那時,我暗地裏獨自守候在陣外,天雷劈下,前幾道都沒事,到了後麵突然離坤突然吐出汙血,我才發現他這是中了蛇毒,最後一道雷他吐血身亡,於是他撤去結界把自己的妖丹交給了我,讓我替你為他報仇,殺了蛇王。”
瑤姬沒說完的話,由墨痕親自告訴了離清,為什麼這顆妖丹會在他手中,當時狐村派的去人誰都沒有找到的妖丹,一直被墨痕冰封在山洞中。
離清終於得知了自己想要的真相,妖丹通靈性,是不可能會無緣無故被人操控,如果沒有離坤的指示,也不可能在最後化出金狐來幫助墨痕,隻是為什麼,這明明是自己家的仇恨,這個仇為何會交給墨痕去報。
“我知道自己法術平庸,但你們卻一直把我蒙在鼓裏,墨痕,你有沒有想過這是我的家仇,我身為離坤之子卻什麼都不知道。”離清心中無味雜陳,翻江倒海,頭一次的痛恨著自己的無力,目光複雜的看著墨痕。
“你就這麼騙我?瞞我?如果我不問,你就打算瞞我一輩子?”離清從床上坐了起來。
“是,如果你不問,我不會告訴你。”墨痕難的嚴肅起來,收斂了神色認真道。
深歎了口氣,墨痕伸手去抓離清,被他揮開,離清披上衣襟想要下床,這麼一場騙局中,自己到底是什麼。墨痕強硬的拽過離清,壓在床上,扳過他的臉,對上那雙飽含不信任的眼睛。
“離清,你告訴我,你就真的希望你的餘生背負上仇恨,你不是就隻想做一隻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狐狸嗎?”墨痕恨聲道。
“我。”離清目光閃爍,誰都有私心,誰都想推卸責任,如果可以,那天的事一輩子都不要重來。
“離坤和魅語,因為他們愛你,他們不希望你受傷,蛇王也是我的仇人,這個仇我遲早會報,他們希望我能去替你報仇,讓你永遠沒有負擔,這也是我欠他們的。”
如果可以,誰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活在仇恨中,既然都是一個仇人,那麼由一個人承擔就夠了。
“這對你不公平。”離清捧上了墨痕的臉,自責著,自己爹娘的心思自己怎麼會不懂,正因為墨痕他不願說,不願解釋,自己才會誤會,墨痕他為什麼一直不告訴自己。
墨痕把離清散下的發絲撩到耳後,看著這個讓自己失去分寸,讓自己著入迷的人,笑著柔聲道:“因為我愛你。”
離清揮舞的爪子,僵硬的停在半空中,立刻安靜下來,大氣都不敢喘,墨痕剛剛說什麼了,自己都出現幻聽了!
湊到離清的耳邊墨痕輕聲道:“我愛你,我不希望看你受苦,我不想告訴你事情的真相,我不想讓你承擔這一切。”
本是蕭瑟的秋季,離清卻仿佛感受到了春天的柔光,僵著的手慢慢環上了墨痕的脖子,低下了頭,腦海中不斷重複著那一句,我愛你。
揚州三月的風景到了這裏,愛這個字,花街柳巷中離清不知聽到了多少遍,隻有這一句最讓人春意盎然,離清的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所有的顧慮煩惱,憂愁心酸,統統消失的一幹二淨。
兩人你濃我濃的擁抱在一起,衣冠不整,虛虛的掛在手上,就要掉下來,正又要往床上滾時,大門別人推開了,進來了兩個人。
“墨痕我有事找你!”墨軒一腳踹開了房門,闖進了裏屋。
床上離清坐在墨痕腰腹上,披著的衣裳掛在手臂上,虛虛的遮擋在腰間,上半身全部袒露出來,灰色的頭發垂到墨痕腿間,半遮半掩,疑惑的看著闖進來的人,好奇的打量著墨軒,墨軒他長的跟墨痕真的有幾分相像誒。
竹青趕緊遮掩的眼睛退了出去,留下一個還打算看好戲的墨軒。
“看來我進來的不是時候。”墨軒咧嘴一笑,看著打量他的離清:“離清果然絕色,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大的福氣。”
墨痕一把拉過被褥把離清包了進去,離清從被子裏探出個頭,耳尖已經一片通紅。
“滾出去!”墨痕咬牙切齒道,要活吞了墨軒。
“哎哎,墨痕你別生氣嘛,看一眼又不會怎樣,再說人家離清都沒生氣,我又不想看你,你有什麼好看的。”墨軒衝離清笑道,盤算著得跟他把關係搞好,不然墨痕真可能殺了自己。
離清躺著被窩裏噗嗤的笑了起來,好笑的看著他們兄弟間吵架,墨軒的情商果然不高,怪不得墨痕也不怎能樣。
墨痕氣的直接往墨軒砸杯子,墨軒抱頭閃躲著往屋外逃,一片碎瓷直接飛向墨軒,隔斷他一縷頭發。
“別!我錯了!墨痕!”墨軒一把合上房門,在門外叫喚著:“我跟你說,狐村長老在跟我們要人了,要是我告訴他們你把離清這樣了,你絕對死定了!”
啪,杯子砸向房門,瓷片沒入木板中,從那頭冒了出來,嚇得墨軒立馬不敢出聲,拉著竹青逃了。\\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