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我警告你

雨,砸在漆黑的傘布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周宇晨魁梧挺拔的身姿立在傘下,掉落的雨水濺濕了寶藍色西褲的褲腿,還有那雙價值不菲的漆黑的皮鞋。

仁德巷,米字街口。“蝮蛇”的手下提著刀具棍棒把周宇晨一行人團團圍住,領頭的那個年輕人光著胳膊站在雨中,一雙明亮的眼睛凶狠的盯著周宇晨。

“勞駕告訴八爺,周宇晨前來拜訪。”周宇晨從容的背著雙手,立在一旁給他撐傘的老人姓莫,道上的人都尊稱他一句莫老兒。

當年與老阿德並稱周老大周長青的左膀右臂,當年莫老兒遵從周老大的吩咐到南方來接應周宇晨,誰成想,這一來就再也沒有回去的地方了。

有小弟去了又回來了,在頭領模樣的年輕人耳邊說了句什麼,那個光著胳膊的年輕人冰冷的掃了周宇晨一眼,收起手中的鐵棍,向周宇晨做了個請的動作,“太子爺,八爺有請!”

窗外的雨肆無忌憚的飄灑著,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蝮蛇,江湖人稱冷八爺,手下養著幾百號兄弟,個頂個都是不要命的主兒。仁德巷裏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房子,亂搭亂建的更不用說了,幾年前還鬧過一次火災死了不少人。那裏住的多數是外來務工的三無人口,前年來了個新市長打著旗號要整治,上麵的人來視察過幾次之後就不了了之了。”

電話裏的人繼續囉囉嗦嗦的說著,“拆遷太麻煩了,再說這些外來務工的根本沒有地方安置。你也是知道的這種地方偷、女幹、女票、貝者再沾點兒白粉兒,別提是有多亂。真是多虧了冷八爺的雷霆手段,把仁德巷治理的井井有條,倒是給上麵省了不少麻煩,所以冷八爺的事情上麵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麼,誰能跟這位冷八爺搭上話呢?”殷黎川的耐心快要被電話裏不緊不慢的人聲消磨殆盡,線人那邊的消息說周宇晨已經到了冷八爺的仁德巷,眼看火燒眉毛了,卻還要聽這個人講的一堆廢話。

電話的裏的人笑了笑說,“大少爺別著急,若論起來交情還得數南城的雷爺,他們可是茶樓裏經常在一起喝茶談天的茶友。不過,這位雷爺可不是好請的人物。另外,大少爺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雷家牽涉其中的吧……”

殷黎川在電話這邊沉默了片刻,開口對著電話裏的人說,“既然這條路行不通,隻好按江湖規矩上門找冷八爺要人了。”

“有句話別怪我沒提醒大少爺,這件事情要是鬧大了,上麵可不會偏袒您半分的。”電話那邊的人講完最後一句話,殷黎川就掛斷了電話。

客廳裏,白銀見殷黎川換了衣服走下樓來,心裏跟著一緊,外麵下著這麼大的雨,殷黎川還要出門去嗎?身體沒有問題嗎,這個人不是不能淋雨的嗎?

殷黎川直接走到白銀麵前,伸手在白銀柔軟的頭發上揉了揉,柔聲說了一句,“先讓阿憲陪你玩,我把事情處理完就去找你,好嗎?”

白銀很想搖搖頭說不好,他不想讓殷黎川離開,他很想任性的對殷黎川說,難道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情比他還要重要的嗎?

殷黎川的手指留戀的在白銀的頭發上停留了一會兒,轉身帶著織田惠子還有殷一、殷秋走出門去了,留下殷葉保護白銀。看著殷黎川的身影從門口消失,白銀的心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他是很小氣,小氣到不希望殷黎川看向他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

阿憲纏著白銀出來玩,說實話白銀的確沒有什麼心情。殷黎川離開之後,白銀的心就沒著沒落的在半空飄著,他很擔心殷黎川的身體,擔心這個人硬撐著逞強。

大雨斷斷續續的下了一整天,等到晚上天都黑了,殷黎川還是沒有回來。阿憲明顯的強找樂子逗白銀開心,白銀自己卻怎麼笑都笑不出來。

隱樓裏,依然熱鬧的一如既往,絲毫沒有受到下雨天的影響,反而因為下雨人氣更旺了一些。白銀帶著阿憲走進去的時候,立即有認識的人過來熱情的打招呼,“嗨,白銀,有幾天不見了呢~”

走到裏麵的時候,有個認識的服務生忽然走過來,小聲對白銀說了一句,“銀啊你可來了,你家的那個小弟弟怕是要喝死在這裏了,就在樓上包房你快去看看吧。”

白銀差點兒忘記了,這三個月來他一直都跟左澤木膩在一起,他經常去的地方自然也是左澤木常來的地方。他無意間來到這裏,一定是要碰上左澤木這個小鬼頭的吧。

阿憲警惕的看著眼前這個長得很嫵媚的服務生,伸手把白銀往自己身後拉了拉,大BOSS把小媳婦兒交給他照看,如果被大BOSS知道白銀在酒吧被搭訕,他跟織田惠子的愛情怕是要遙遙無期了。

白銀腳下沒有任何耽擱,那天在機場跟左澤木分開以後,他還沒有空出時間來問問這個小鬼是不是還好。

二樓的包間裏,麥克風的聲音開的很大,門打開的時候白銀的耳膜都要跟著震碎了。白銀一眼就從脂粉堆裏看到了左澤木醉醺醺的身影,當下又急又氣,這個不學好的小鬼居然在這裏喝酒買醉,看看周圍這些個如狼似虎的女孩兒們,到最後誰吃誰還不一定呢!

“哇~來了一個大帥哥~你是誰的朋友啊,也是來玩的嗎?”迎麵有人走過來要樓白銀的脖子,被跟在身後的阿憲伸手推開了。

白銀被渾身劣質香水味的女人一撲,心情更加不好了,徑直走到左澤木麵前,伸手奪過左澤木手裏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之後把玻璃杯摔爛在地上。

這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伴隨著女孩兒們的尖叫聲,刹那間整個包房裏除了點歌機裏播放的音樂之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最先反應過來是坐在左澤木身邊的那個濃妝豔抹的黑絲女孩兒,隻聽女孩兒高聲尖叫著,“我曹,你TM誰呀?敢在這裏撒野!”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女孩兒的臉上,左澤木伸手扯住女孩兒的頭發,不顧女孩兒喊痛的求饒,一雙眼睛露出凶狠的目光,“你TM算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說他!活的不耐煩了吧!都TM給我滾!”

左澤木吼出這一句之後,在場的女孩兒們立即灰溜溜的退場出去了,眨眼的功夫走的幹幹淨淨。阿憲抱著胳膊立在門口,殷葉默不作聲的站在角落裏像是不存在一樣。

左澤木坐在沙發裏,紅著眼眶一把抱住站在麵前的白銀,“學長……你來接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小鬼,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白銀不動聲色的掙脫開左澤木的懷抱,俯下身來要攙扶左澤木,卻不想被左澤木一把攥住了手指。

左澤木搖著頭,帶著一身的酒氣卻無比認真的對白銀說,“學長……不要再接近殷黎川了……不要再接近那個人了……他們都說殷黎川不是什麼好人……”

白銀的後背僵硬了一下,聽到左澤木這麼說殷黎川,白銀的心像是被針狠狠的刺痛著,他的嘴唇顫抖著,“不……不……小鬼……你們都誤會他了,殷黎川他……”

“我都看見了!今天上午的時候,殷黎川跟傅老大在一起!”左澤木用力捏緊白銀的手腕,那雙通紅的眼睛裏目光堅定刺眼,咬著牙對白銀說,“你不會不知道傅老大是什麼人吧!”

白銀有些脫力的看著左澤木,聽到傅老大這個名號,白銀忍不住腿軟了一下,立即被走過來的阿憲伸手扶住了,“時間有點兒晚了,我們回去吧。”

白銀點了點頭,轉身要走的時候,被左澤木從後麵捏住手腕,“學長,你一定是被逼的吧,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你回到那個肮髒的大惡人身邊!”

阿憲聽到左澤木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白銀麵前出言中傷殷黎川,心裏煩躁的湧起一陣不滿,而且看保鏢銀葉的臉色,像是下一秒就會扭斷左澤木的脖子。

“喂!小鬼!”

白銀低垂著頭,額前的碎發擋著了白銀的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見白銀用很平靜的聲音說著,“我不管你聽到了什麼或是看到了什麼,我警告你一次,如果再讓我聽到你說他半句不中聽的話,你跟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學長!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左澤木通紅的眼睛裏閃出了淚光,醉醺醺的身體從沙發上滑跪在地上,左膝蓋跪在了摔碎的玻璃碎片上,鮮血瞬間浸濕了左澤木淺灰色的休閑運動褲。

白銀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看左澤木一眼,直接抬腳走了出去。阿憲跟在白銀身後出了門,叫住正好經過服務生指了指包間的門,說了一句,“裏麵有人受傷了,趕緊送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