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樓下車子裏的亨利醫生見殷黎川一臉疲憊的走出來,身邊並沒有白銀的身影,探究的目光朝跟在後麵的阿憲看了一眼,阿憲聳了聳肩表示他也很迷茫。
坐進車子裏之後,殷黎川用手支著前額,強打起精神對著電話裏的人說了一句,“到了泰國多派些人跟著,要是少了一根寒毛,你這個保安隊長就別幹了!”
亨利醫生從後視鏡裏看了一頭白發的殷黎川一眼,“還堅持得住嗎?”
間歇性昏厥症患者醒來之後伴隨的就是頭疼症,這也是殷黎川失眠睡眠質量很差的原因,而且這種頭疼症還會加速殷黎川記憶的退化。
“嗯,”殷黎川頭靠在座椅的椅背上閉目養神,“有點兒累了,找個地方睡會兒。”
亨利醫生點著頭發動車子,車子裏很安靜,阿憲坐在副駕駛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連織田惠子都發覺殷黎川跟平時不一樣,斂氣凝神的坐在殷黎川一旁。
車子直接開進崔禮在三環外的別墅,管家張伯立在門口迎接亨利一行。
殷黎川走下車看著立在眼前恭敬的叫著他少爺的管家,腦子裏一片空白,他不記得自己曾經來過這棟別墅,也不記得自己認識這位叫做張伯的管家。
亨利醫生像是這裏的老熟人似的,大大咧咧的對著張伯說,“少爺的房間都收拾好了嗎?”
來到樓上的房間,織田惠子正抱著新的床單被罩打算給殷黎川換上,卻被立在門口的殷黎川抬手製止了。
殷黎川走到床邊坐下,伸手修長漂亮的手指摸了摸鋪在床上的床單,這應該是兩年前留下來的那套床單吧,跟白銀一起度過的那短暫又快樂的幾周時光在記憶裏又重新複活。
“不用換了。”殷黎川淡淡的說了一句,眼角卻露出一絲平靜的笑意。
殷黎川實在太累了,簡單的洗了個熱水澡之後,連晚飯都沒吃,就這麼躺在床上睡著了。亨利醫生在床頭櫃上放著一盞藥熏燈,輕手輕腳的關上門出去了。
床頭的鬧鈴響了起來,白銀被吵醒揉著眼睛坐起來,胃部的痛感已經好多了。剛才做了個奇怪的夢,好像殷黎川來過了,他聞見了殷黎川身上那股熟悉的好聞的香水味。
白銀忽然拽起被子來聞了聞,臉上的表情驚愕了一下,立即翻身下床朝外走。門外左澤木正坐在沙發裏打遊戲,聽見白銀的門口有動靜連忙退出遊戲站起身來。
白銀見到左澤木第一句話就是,“小鬼,殷黎川是不是來過?”
殷黎川?左澤木一拍腦門,心說怎麼看著那個人那麼眼熟,可不就是黎氏財閥的當家人——殷黎川麼!
“是是,是那位殷先生來過了。”左澤木一麵應聲,一麵猜測著白銀跟那位殷大少爺的關係,隱隱約約覺得他們兩人是那種關係。
“他人呢?”白銀明知道屋裏已經沒有那個人了,仍舊不甘心的每個房間都找了一遍。
左澤木有些尷尬的看著焦急的走來走去的學長,小聲說道,“他已經走了。”
走了?白銀猛地轉身看著左澤木,那雙漂亮的就像星辰的眼睛裏閃爍著大大的失望。
“走了……”白銀嘴裏喃喃的說著,頹然的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他走了……走了好啊……走了好……”
“學長,你還好嗎?”
左澤木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坐在椅子裏的人,那雙瘦弱的肩膀無助的顫抖著。左澤木心疼的伸手攬住白銀的肩膀,動情的對白銀說,“學長,你不要這樣,我的心好疼。你還有我啊,隻要你需要我就會一直一直的陪在你身邊,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會離開。”
白銀伸手推了左澤木一把,哪知左澤木抱得他很緊,火熱的胸膛緊緊的貼著他。白銀快要被這種溫暖融化了,這個人一直把他視若珍寶,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裏啊。
“小鬼,我們去泰國吧……”白銀放棄了掙紮,任由左澤木把自己抱在懷裏,有人愛自己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得到那份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愛情呢?
機場的候機大廳裏人來人往,白銀塞著耳機坐在VIP候機室裏,等著左澤木托運行李回來,卻沒想到在這裏居然碰上了明天準新郎官——王家大少爺王喆。
王喆穿著一身帥氣的潔白風衣,幹淨的一塵不染,在與白銀隔了一個座位的沙發前坐下,一雙眼睛注視著手裏的咖啡杯,“不打算參加我的婚禮了麼?”
白銀摘下耳機坐直身子,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我參不參加都無所謂的吧,哦對了,提前祝你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王喆並沒有答話,而是肆意的舒展著大長腿,手臂搭在沙發的扶手上,漫不經心的說,“白銀啊,你大概從來都不知道從你嘴裏說出來的話有時候真的讓人很火大,聽說那個家夥也來了,怎麼小情人之間吵架了,賭氣想要逃走了?”
“別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誰要逃走了,白小爺我想去哪玩是小爺的自由,你們管得著嗎?”不知怎麼的,白銀聽到王喆提到殷黎川就莫名其妙的真的很火大。
“是嗎?”王喆輕笑了一聲,之後站起身來坐到白銀身邊,“這麼說來,白小爺現在又恢複單身了,我現在把白小爺綁走的話,那個家夥也沒有理由阻攔了吧?”
“什麼?”白銀忽然雙手交叉的抱在胸前,一臉戒備的看著色眯眯的朝他湊過來的人影,“王喆你丫不是瘋了吧!你明天就要結婚了,還綁我幹屁啊!”
王喆那張大帥臉已經湊到了白銀的眼前,露出一個帶著色氣的笑容對著白銀說,“白小爺天真了不是,這種政治婚姻哪來的愛情,我真正喜歡的人從頭到尾隻有你一個呀。”
“哇,你別……別過來!”白銀跳著腳站起來,迅速退到安全區,“王喆,我可不想濺一身血,你那個地下第三者情人的遊戲,我不感興趣也不想玩,我更不想走出去被全世界的人指著脊梁骨罵!”
“是怕被罵還是怕某個人吃醋?”王喆的話題繞來繞去還是在殷黎川身上,似乎非得要白銀說出來他跟殷黎川已經確定沒有關係了。
白銀的腦子裏忽然出現當年何浩洋走後殷黎川那雙化為灰燼的眼睛,他從那個時候就一眼愛上了那個悲傷的人不是嗎?想要溫暖那個人,想要讓他開心不是嗎?
可是現在他又是在做什麼,明明沒有親口問過那個人,就擅自生悶氣,擅自離開那個人。想要懲罰那個人,讓那個人嚐嚐失去自己的滋味。他並沒有真的想要離開那個人,他連做夢都夢見的是那個人!
白銀忽然抬起頭,義正言辭的對王喆說,“沒錯,我就是怕殷黎川吃醋。我承認我喜歡那個黑心惡質的混蛋,就算他找一千個理由不來看我我還是喜歡他,喜歡的快要發瘋了……”
“還真是讓人嫉妒啊,”王喆坐在沙發裏,慢悠悠的從風衣裏麵的口袋裏拿出手機,托在手裏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一句,“你都聽到了,你家兔子隻喜歡你,喜歡的都快要發瘋了~”
電話那頭傳出來一個白銀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聲音,那個聲音動聽說,“啊,那就麻煩大少把我家的兔子綁了送回來吧。”
納尼?!白銀的臉都快綠了,咬牙切齒的對著一臉壞笑的王喆說,“你們兩個居然合起夥來算計我!小爺我真的生氣了!你敢綁我我就報警了!”
王喆用小拇指掏著耳朵,漫不經心的說,“報警?你覺得警察來了是綁你還是綁我?”
作為標準備胎男二號登場的左澤木立在VIP候機室的門口,他現在特別想抽煙最好是能把人抽死的那種,喝酒也行最好是度數高的直接能把人喝死的那種!
白銀對左澤木也是滿心愧疚,他知道無形中他已經習慣這個溫暖的人在身邊,因為抓不住殷黎川所以才可恥的想要奮力抓住這一抹溫暖。總是不斷的給左澤木希望,又一次次的讓這個小鬼失望。
王喆卻湊到白銀的耳邊說,“銀,你就慶幸沒有跟左澤木一起出國吧。你要是綠了黑幫老大的帽子,遭殃的不僅僅是你嘍,黑幫的手段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哭一鼻子打一架,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白銀後背一冷,他大概真的忘了殷黎川的真實身份,當時寧城那驚險的一幕白銀怎麼可能忘記。還有之後王喆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包括這一次,他甚至沒有想過,像王喆這樣隻手遮天的人居然會為了殷黎川的私事,在新婚的前一夜親自跑一趟機場。
盡管事後,左澤木的朗庭國際假日酒店忽然接了幾單大生意,白銀的姐姐白蘭還特意打電話來謝白銀,當然這是後話。
話說,白銀當晚就被王喆最忠誠的部下王炎送到殷黎川所在的別墅大門前。見到立在門口的那個漆黑高大的身影,白銀別扭的把頭轉向一邊故意慪氣似的不看殷黎川。
哪知厚臉皮的大BOSS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抱起白銀,親昵的在白銀的脖頸裏蹭了蹭,張嘴說著動聽的話,“白小兔,我們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