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奔赴晚宴

殷黎川沒有接鄭白水的話起身朝門口走去,書房的大門在殷黎川麵前朝左右打開。

鄭白水知道自己多了一句最不該多的嘴,戚明朗狂妄了兩年,竟然把主意打在最不該打的人身上,殷黎川怎麼會輕易放過他。鄭白水伸手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急忙收了桌子上的資料跟了出去。

四月的北方,陽光明媚,花香遍野。

殷黎川的車子從花叢中央的小路上徐徐經過,像是並不趕時間的樣子。鄭白水坐在副駕駛,電腦上有新的資料和消息一頁一頁的傳過來。

S市某高級酒店總統套房內,陸明軒懶洋洋的坐在真皮沙發裏。這兩年,陸明軒開始子承父業做起了石油生意,與李言家的能源集團來往密切,隻是陸明軒與李言的關係從那以後並沒有進一步的發展。

陸明軒本人也開始像自己的父母一樣四處奔波,飛機成了他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一天飛好幾國家都已經習以為常。

這次,幸好是他及時趕回來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六裏鋪當時的情形,現在想想還是些後怕,戚二公子養的狗咬起人來還真疼。而周宇晨顯然對殷黎川還是抱有一絲幻想的,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殷黎川會那麼做,就算外界的公關做的滴水不漏,周宇晨仍然相信著殷黎川。

陸明軒搖搖頭,他心疼著殷黎川卻又不得不對周宇晨守口如瓶保守秘密。忽然,放在手邊的手機響了起來,看著手機屏幕上亮起的名字,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接到殷黎川的電話,他一點兒都不意外。

“他怎麼樣?”殷黎川向來開門見山,沒有一句客套話也沒有一句廢話。

陸明軒朝客廳另一邊的房間看了一眼,對著手機說,“失血太多,要休息一會兒。”

“你上哪找了這麼個多金又肯花的冤大頭?”殷黎川說的自然是從娛樂中心姬媽媽那裏把周宇晨接出來的人。

陸明軒翻看著修剪幹淨整齊的指甲,薄薄的嘴唇微微開啟,“先前你提過一句雷小爺,這回著急救人就想著去雷家碰碰運氣,沒想到這位雷小爺爽快的答應了。”

“雷若均。”殷黎川念著這個兩年前曾救過他一命的名字,“他也算半個秦家人,我不想利用他,這件事過了就把雷家擇幹淨。”

陸明軒聽完對著電話的裏的人“嗬嗬”一笑,“後麵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倒是你……”陸明軒頓了頓,扭頭看著大大的落地窗外生機勃勃的春景,“他一定會想盡一切手段控製你。”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淡淡說了一句,“好在還是顆有利用價值的棋子,還能做很多事。”

掛斷殷黎川的電話,陸明軒把身子縮進沙發裏,他的世界從來都是冷冷清清,孤孤單單,從小到大陪在身邊隻有正管家一個人而已。

兩年前那個傍晚,他接到了一通殷黎川打來的電話,當時殷黎川問他能不能收留一位聖瓦萊舊友的時候,陸明軒並沒有把握他能忍受得了生活裏突然出現一個失魂落魄的陌生人。

大概人就是這麼奇怪,當周宇晨住進他那座皇宮一樣的別墅的時候,他一顆心就理所應當的鋪在了周宇晨身上,他必須讓這個黑道太子爺重新站起來。因為他恐怕這個世上為數不多的知道真相的人了,他深知這宗交易背後的黑暗和犧牲。

從那時候起,陸明軒忽然對殷黎川有了一種認同感。他知道原諒一個人需要莫大的勇氣,尤其是一個待自己如同親生父親,暗地裏卻無時無刻都想要他命的人。

崔義挑了一家高級餐廳,無論是菜品還是裝潢都透著骨子皇宮般的奢華。

鄭白水小心翼翼的跟在殷黎川身後,難怪在車上殷黎川扔給他一套十幾萬塊一套的西裝,來這種地方吃飯穿幾萬塊的衣服都覺得寒酸入不了場。

就連領著他們去預定房間的包房管家身上的衣服也將近十萬塊了。

殷黎川一身漆黑的走在前麵,這種地方年少輕狂的時候不知道來了多少次。小時候父親不疼他,他就肆意揮霍父親給他的一堆一堆的錢,那個時候花錢就跟燒紙一樣,殷家又是誰都惹不起的硬背景,從很早開始他就得罪了很多人。

殷家倒了以後,要不是崔禮這個三哥一路護著他,周宇晨和季文婷小心謹慎的保護他,殷黎川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回了。

兩年前,殷黎川殺萬老大,奪周家的江山,在幕後那個人的支持下搖身一變成了北方最大的黑幫老大。人人都說殷黎川無情,報紙上,電視上,網絡上,無一不再報道者這兩年來“他”的豐功偉績。

殷黎川一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滅了當年殷家倒台時袖手旁觀的季家,逼得季老在家中開槍自盡。季家的大哥季文遠因為違反軍紀,還持槍殺人,到現在還關在墨海的監獄。

殷黎川緊緊抿著嘴唇,人最可悲的是他知曉所有的真相和秘密,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卻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說。

這個世界上永遠有一條鐵的規則不能反抗,他甚至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那麼一天,能夠坦然的麵對季文婷,還能跟這個一直愛護他,把他當親人一樣看待的姐姐,像以前一樣,拌拌嘴聊聊天。

戴著白手套的包房管家推開麵前的大門,眼前露出一間寬敞的餐廳來,餐廳中央金色的地毯上放著一張西式長餐桌,餐桌旁的人工河上有一處露台,露台上一襲白色長裙的長發女孩兒正在彈奏著悅耳動聽的鋼琴。

崔義穿著一身深紫暗紋的西裝坐在餐桌遠處的那頭,比起崔義這個二哥,殷黎川還是跟崔禮長得有些相似。

盡管已經證實殷黎川並不是崔家的孩子,這份相似卻總讓人恍惚的覺得他們是親兄弟。

崔義帶著一身固有的傲氣,他恨極了語芳菲這個破壞了他的家庭的女人,他最愛的母親多少次獨自坐在黑暗裏流眼淚,都是為了這個肮髒低賤的戲子。

所以,當年馬來西亞賭場的人跑到加拿大崔氏集團本部的時候,崔義冷笑著簽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扔給那個油膩邋遢的中年男人,告訴那個男人崔家並不欠語芳菲什麼,這一百萬也足夠賠償語芳菲的受孕費、營養費、分娩費、調養費林林總總了。

崔義更鄙夷殷黎川,尤其是知道了殷黎川跟自己長得相似的原因之後,對殷黎川這張臉更是厭惡至極。極惡的遊戲裏誕生的極惡的種子,任誰都不願意開口承認這顆種子是自己的吧,那會是多大的恥辱,就算死都無法洗刷掉的黑色汙點。

殷黎川在餐桌這邊坐下,保房管家手法專業熟練的為殷黎川推了椅子。鄭白水有些尷尬的往殷黎川旁邊站了站,看著這位崔總裁並沒有打算與殷黎川之外的人共進晚餐。

殷黎川目不斜視的看著坐在對麵趾高氣揚的人,對包房管家說了一句,“加把椅子。”

崔義對殷黎川這一舉動聳了聳肩,神色之間甚是嘲諷的看著鄭白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原名應該叫做——蔡伯賢,今年30歲,台東人。馬來西亞黑市上的皮肉生意還好做嗎?聽說收入很客觀,而且那些雇傭兵體力充沛持久屹立不倒,你的身體沒有留下被男人的什麼一碰就會濕的後遺症吧?”

崔義臉上掛著冰冷的笑意,一字一句都像是寒冰灌進了鄭白水的領口裏。鄭白水慘白著一張臉,僵硬的坐在殷黎川右手旁的座位上,兩年前痛不欲生的地獄般的經曆又一次在鄭白水的眼前重演,身體本能的顫抖著,下一秒鄭白水就想奪路而逃。

骨節分明的漂亮手指暗中握住鄭白水的手,帶著溫熱的觸感默默的向鄭白水傳遞著力量,“一個人的過去再怎麼不堪,終究還是比不過最好的今天,也比不過更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