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長發的人把一個超大號的綁著紫色大花帶的盒子扛進屋裏,放在殷黎川靠坐的單人沙發前,門口站著笑盈盈的陳雪嬌。
殷黎川已經換了家居服,卻仍然是一身漆黑的打扮,光腳踩在沙發下的地毯上。長時間臥床再加上藥劑注射,他的皮膚在燈光下顯得超乎尋常的白。他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閉目眼神,卻撩撥著內心深處最初始的渴望。
墨色長發的人唇邊含著笑意,俯身下身的時候,長發也跟著從肩膀上散落下來,正好擋住陳雪嬌看向殷黎川的視線。輕聲對沙發裏的人說,“金爺給大少送來一份大禮,恭賀大少身體康複平安無瑜。”
陳雪嬌口中的木子弟弟,本命叫做韓李,無非是父親姓韓,母親姓李而已,一個很俗氣的名字,上麵還有個姐姐叫韓熙。語芳菲十八歲失身,曾秘密生下一個女兒,送給了鄉下無兒無女的舅父,起名就叫韓熙。三年後,時來運轉舅父家裏又添了一個兒子,就是韓李。
鄉下的生活比起殷家的富足自然是天壤之別,殷家倒是對這對兄妹很照顧,韓熙性子很像她母親自由灑脫不喜歡被拘束,嫁給了一個法國醫生,之後跟著丈夫開始在全世界做義診。韓李半路從聖瓦萊退學,一頭紮進了部隊,殷老爺子退居二線之後,韓李給上級打了報告,也從部隊複員回來了。
殷黎川問過韓李退學的原因,韓李笑而不答。
坐在沙發裏的人,慢慢睜開眼睛,似乎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都要耗費掉全身的力氣。韓李蹲下身把絲帶慢慢的拆開,打開盒蓋的一瞬間,殷黎川的目光變得冰冷陰霾。
陳雪嬌立在門口,嬌軟的聲音傳了過來,“川兒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擾了,樓下還有一幫兄弟等著吃飯,我得去廚房看看。”
房門輕輕的關上,韓李一雙眼睛一直在殷黎川身上,他知道眼前這個人並不高興,而且好像是生氣了。
“解開。”殷黎川的話向來簡短,卻很直接讓人一聽就懂。
韓李應聲俯身去解白銀手腕腳腕上的絲繩,是常見的水手結,韓李三下五除二的解開繩子。絲繩的好處就是,即便捆的很緊,男孩子細白的手腕腳腕上也不會留下深紅的痕跡影響美觀。嘴巴裏的毛巾拿出來的時候,跟著溢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拿著毛巾的手僵硬的懸在半空,韓李感覺到背後危險的視線,心裏想著溜之大吉,立即站起身準備迅速消失。卻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潑醒他。”
“啊?你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韓李轉回身看了看躺在盒子裏讓人口幹舌燥的風景,又看了看殷黎川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冷臉。殷黎川向來對人的感覺很淡,他從小就是一個人孤獨的長大的,直到遇見了何浩洋。才讓人看到了這個人陽光明媚的一麵,隻是好景不長,這個人變回了往日那個對一切漠不關心的殷黎川。
可是,殷黎川明明對白銀這個名字是有感覺的呀。進來這個房間陳雪嬌說床單被單是從白銀那裏拿過來的時候,他明顯的感覺到殷黎川很高興,他的氣息在聽到白銀這個名字的時候暖了一下。
殷黎川的目光沒有絲毫改變,韓李心裏罵了一句,還是走進浴室吝嗇的用玻璃杯接了半杯溫水。半杯水潑下去,殷黎川的目光更冷了,韓李立在一旁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白銀猛地被人潑了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喉嚨裏熱的難受想要喝水。不止喉嚨,整個身體都像著了火一樣,掙紮著坐起來,嘴裏口齒不清的喊著,“水……水……”
韓李斜眼看了看坐在沙發裏一動不動的冰雕一樣的身影,朝沙發旁的桌下使了個眼色,“都已經這樣了,不想辦法搞不好會死人的,你知道那些人給他吃了多大的劑量?”說完,韓李去浴室在手上裹了兩條毛巾,這才去抱起白銀,把人放在裏屋的大床裏。
因為藥物的關係,白銀的身體被人碰觸一下就止不住的顫抖,白銀死死的掐著自己胳膊上的肉,讓疼痛迫使自己清醒,僅存的意識拒絕這麵前的人,“別碰我……別碰我……”
韓李盡量不碰白銀的身體,放下白銀之後迅速抽身站離床邊一米遠,表麵上對著白銀說話,實際上說給外間沙發裏的人聽,“能救你的人隻有他。”
韓李從裏屋走出來,把毛巾放在門邊的立櫃上,“我得去樓下探探情況,那個叫阿七的人可不好對付。人我給你放裏屋了,隻有兩個選擇,要麼現在送醫院,要麼就地解決。”
看到白銀這副樣子,殷黎川的確生氣了,他不是沒有踏進過風流場,也不是沒有見過喂了藥的人是如何迎合取悅別人。在他心裏,白銀應該是幹幹淨淨的,在王喆的庇護下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生活。那才是屬於白銀的生活,而不是像自己一樣快要窒息在無邊無盡的黑暗裏。
裏屋關著燈,蜷縮在大床裏瑟瑟發抖的白銀感覺有人坐到了床邊,下意識的朝外挪了挪身子,惡狠狠的對來人說,“滾,別過來。”
殊不知這樣一句惡狠狠的話發出來的聲音卻是濕潤軟糯,像極了勾引。
坐在床邊的人渾身環繞著冰冷的氣息,聲音宛如千年不化的寒冰,“就憑你這點誌氣,早讓人吃幹抹淨了。”
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嗓音,刺進的仿佛不是耳朵,而是心髒。
“殷……殷黎川……你沒死……”難以置信的聲音夾雜著哭腔,傳進殷黎川的耳朵。聽到的人不禁皺了皺眉頭,他發覺,對於眼前這個人,他一點兒都不想抗拒,甚至想從王喆手裏搶過來據為己有。殷黎川的身形隱沒在黑暗裏,有些說不出的孤獨。
黑暗中,燒的滾燙的手摸索到那隻冰冷的手,舒服到了心坎兒裏,沒有想到這個人的感覺會這麼好。白銀沒有意識到他現在整個人都快像個八爪魚似的纏繞在殷黎川身上,尋找著殷黎川身上冰涼的觸感,他實在太熱了,熱的快要受不了了。
一隻手捏住白銀探進漆黑衣服裏的手製止了他下一步的動作,白銀疑惑的看著殷黎川,眼前的人似乎染了一頭白發,那張精致的臉上依舊掛著冰冷的神色,帥的人七葷八素的。
“殷黎川,我喜歡你,喜歡到快要控製不住我自己了。”
白銀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把殷黎川撲倒在床上,殷黎川吃痛悶哼了一聲。白銀神誌不清的腦袋裏桎梏的渴望著殷黎川的一切,聽到殷黎川的痛哼腦子裏終於生出一絲理智,忽然想起來殷黎川受傷這件事,下意識的去摸殷黎川的腰,觸手的卻是凹凸不平的傷疤,手指不由的輕顫了一下。
“害怕還是覺得惡心?”殷黎川躺在床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那口氣像是嘲諷,又像是歎氣。
一隻炙熱的手顫抖的爬上殷黎川的臉,摸到殷黎川的唇,身上的人影毫不猶豫的壓了下來,雙唇相貼的時候,有淚水滾落到殷黎川的臉頰上,滾燙滾燙的。
“殷黎川,辛苦你了。”
殷黎川額頭上爬滿黑線,竟然被白小兔同情了?而且,白小兔的吻確實不怎麼樣,連啃帶咬的,感覺不像是在接吻,更像是在吃人。
原本隻是想推開白小兔,誰知道身體被這隻兔子抱得死死的,最後殷黎川像是被八爪魚纏身一樣跟著翻了過來,成了殷黎川在上,白小兔在下的狀態。腰上傳來閃電般的巨痛,殷黎川把頭無力的靠在白小兔的胸口處,感覺下輩子已經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身下的人卻因為藥物作祟,難耐的磨蹭著殷黎川,搞得殷黎川一臉鬱悶,現在這把火要是點著了,他就是有心也沒這個力。最讓他覺得不爽的是,現在白小兔這麼熱情隻不過是因為藥物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喜歡他才接受他,等到明天早晨白小兔醒過來自然不會記得晚上說過什麼話,又做過什麼事。
果然,趁人之危跟搶別人的東西一樣,都很可恥。
抬手抓住白小兔在他身上亂撓的手,輕聲哄了一句,“乖,不鬧,現在就幫你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