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遠遠的看見黃啟宸的蘭博基尼孤零零的停在一條岔路上,不見雷若均的銀色颶風和那輛炫紅的邁凱倫,當下心中一緊,又是狠踩了一腳油門,從將要會車的雙向車道中間硬是擠了過去了,兩輛正常行駛的車被迫逼停,衝著這輛囂張到極點的法拉利揮拳咒罵。易小甲在一旁坐著嚇得心髒差點驟停了,下意識的雙手死死的扒著車門,緊閉雙眼不敢再看前麵。
黑色的法拉利靠邊停下,車門向上打開,李言解了安全帶急忙跑到黃啟宸的車前,車玻璃碎了一地,黃啟宸被打暈趴在方向盤上,車鑰匙已經不見了蹤影,車內沒有打鬥痕跡,也沒有明顯的血跡,李言緊繃的心稍微放鬆了一分,抬手就是幾巴掌上去拍醒黃啟宸。
黃啟宸從昏迷中驚醒,雙手一陣亂抓,“別抓她走,別抓她,有事好商量……”看清是李言這個187的大塊頭,黃啟宸像見了救星了一樣一把抱住李言的胳膊,“言哥,快救救徐靜,她被雷若均帶走了!”原來當時那個穿著漆黑朋克裝的女孩兒要扯徐靜出來,黃啟宸隻得轉身去拽徐靜,卻被身後的雷若均一記手刀打暈了過去。
聽完原委,李言問黃啟宸知不知道雷若均去了哪裏,黃啟宸搖了搖頭。李言歎了口氣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對方很快接了起來,仿佛隨時盯著手機等著他的這個電話。
“人不見了,對,估計是讓雷若均帶走了,現在怎麼辦?”李言轉身看到蹲在路邊不吐不止的易小甲,嘴角扯了扯,丫的,沒出息的臭小子。
“等我電話。”葉霖說完這四個字之後就迅速掛斷了電話,立即撥了另一個號碼出去,電話很快接通,葉霖簡短的說了一句,“查一下雷若均的動向。”電話那頭的人聽到突如其來的一句命令,輕笑一聲,“臭小子,這是你求你哥辦事的態度嗎……”不等對方說完,葉霖直接截住話茬,“查完直接發給AKO和李言……”遲疑了一下,葉霖補充了一句,“還有那個人。”電話那頭傳來敲鍵盤的聲音,“了解”。
不久,一條信息分別發到李言手機、倫敦某公寓以及柏林某醫院。緊接著,柏林的電話就打進了雷宅,隻聽得雷老爺子一聲暴怒的震天吼,“雷城你給勞資滾進來,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除了胡作非為到處闖禍還能幹什麼!”
雷若均的確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正人君子,可他從頭到尾一直遵從這不打女人這條鐵的規則。即便是把徐靜帶進醫院,都是身後漆黑朋克的女孩兒一路拖拽著,雷大少爺一身輕鬆的大步走在前麵。這條鐵的規則是為那個人定下的,聖瓦萊皇家學院尊崇的神一樣的人物,當時的雷大少還沒有資本站在那個人身邊,跟其他小迷弟一樣,隻能暗地裏效仿崇拜的偶像,宣誓效忠似的立下一條永遠不會觸犯的規則。
那個人驕傲張揚,立在聖瓦萊權力的頂端,他說這個世上除了罪惡,人不應該對任何事感到畏懼。每每想到那個人心口就會隱隱作痛,南方奪權之後,那個人身受重傷至今生死不明,尤其是那個人的身世曝光之後,雷若均曾一度陷入悲憤的絕望。
總是追逐著那個人的腳步,渴望著成為像他一樣的人。班主任老師總是說,沒有光環的人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甚至千倍萬倍的努力才能追上他的腳步。
但是老師沒有說,如果那個人突然從至高的雲端跌落,成為眾矢之的,追逐著他的人會迷失在哪裏,又將去往何處?
徐靜被漆黑朋克女孩兒扯著頭發拖進醫院住院部,住院部大廳裏喧鬧著人來人往,人們看著三個人的目光複雜的交錯著,疑問,無視,冷漠,不屑,厭惡,唯獨沒有關心。徐靜想要開口求助,卻被帶著血腥味兒的手套捂住了嘴。連拖帶拽的進了寬敞的容得下一張手術床的電梯,眾目睽睽之下,徐靜丟臉的想要一頭撞暈。
六樓的數字黑掉,雷若均毫不在意別人目光的率先走出電梯,六樓的樓道兩旁一張挨一張的擺滿病床,有蓋著被子掛吊瓶的病人,有陪護的病人家屬,或坐或立把本來就窄的走廊擠得滿滿當當。十月的天氣依舊悶熱,走廊裏冷氣開得很足,混雜著消毒水的味道飯菜的味道還有其他說不清的味道,若不是被人捂著口鼻,徐靜都要當場吐出來了。
擠過紛亂的人群,雷若均推開一間病房的門,不大的空間裏擺著八張床,其中一張床前圍著幾個人,滿頭白發的老奶奶坐在椅子上握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孫子的手,不住的抹著眼淚。見雷若均進來,站著的幾個阿姨叔叔剛要開口招呼,就看見後麵進來的漆黑女孩兒拽著另一個滿臉淚痕的女孩兒進來。
“這?”離雷若均最近的中年男子看著徐靜不知道雷若均是何用意。
雷若均卻慢慢走到滿頭白發的老奶奶麵前,輕聲的對著老奶奶說,“奶奶,您先別哭,打傷明明的人我給您帶來了,她說要當麵跟您道歉。”
之後,徐靜看到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震驚,憤怒,傷心,冰冷。漆黑朋克的女孩兒眼睛溢出淚光,一腳把徐靜踢跪在地上,咬牙狠狠道,“我問你徐大小姐,我弟弟可有什麼錯,可有得罪你大小姐分毫,你怎麼下得了這麼狠的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徐靜含著眼淚看著圍在麵前的人,她隻是叫人教訓一下雷若均的人,她從沒想過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因為不管什麼後果總會有人替她擺平。從小到大,沒有人告訴過她那些得罪過她的人都怎麼樣了,她隻知道那些人都乖乖的閉嘴了。
“不知道?”漆黑朋克的女孩兒冷笑一聲,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
“可可。”坐在沉默的幾個中年男女中間的滿頭白發的奶奶突然出聲,手裏仍然握著孫子無力的手,一雙眼睛滿含怒氣的看著跪在地上發抖的徐靜,“我們這樣的小家小戶可受不起徐大小姐的對不起,大小姐還是請回吧。”
立在一旁的黑衣朋克女孩兒一聽張口要說什麼,被滿頭白發的老奶奶瞪了一眼,一句話到喉嚨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憤恨的看了徐靜一眼,眼淚憤恨的流了下來。
“既然來了,怎麼能說走就走。”一個冰冷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一個身穿整齊西裝的俊美身影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圍在病床上的人,最後落到立在一旁的一身朋克打扮的雷若均身上。
雷若均緊張的下意識的咽了口吐沫,尤其是看到立在高亦頌背後的幾個穿軍裝的身影之後,心裏敲起小鼓,真他娘的要命,高亦頌不是去京城參加國宴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徐靜聽到這個聲音像是抓到了救星,起身撲倒在高亦頌的懷裏放聲大哭,“表哥,雷……雷若均這個混蛋欺負我!”
高亦頌扶著痛哭流涕的表妹,抬手擦了擦徐靜臉上的眼淚,把人交給身後一位穿軍裝的人。自己上前幾步走到滿頭白發的老奶奶麵前,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孩兒,之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神色中,高高在上,大權在握的高家長孫——高亦頌向老奶奶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
徐靜驚呆的看著自己尊貴高傲的表哥居然為了自己向一群平民低頭,心頭忽然激起一股無名的恨意,一雙眼睛裏寒氣凝結,一個一個的掃過眼前的人,記住每一張臉,她要讓他們為了今天侮辱他表哥的行為付出代價!
高亦頌直起腰,一個穿著白色長袖襯衣係著深藍領帶戴著眼睛的斯文年輕人走上前來,高亦頌開口說,“這是我的秘書,您孫兒所有的住院費用我們高家全部承擔,另外……”高亦頌看了立在一旁身穿白大褂的醫生一眼,“這位是高副院長,從現在起全權負責您孫兒的手術治療。”
一眾人還在震驚中沒有反應過來,高亦頌已經轉身離開,轉回身的時候衝身邊的人點了下頭,兩個穿軍裝的人走出來,一邊一個架起雷若均,雷若均掙開著兩個人的手,“小爺會走!”
“雷若均!”同樣漆黑朋克裝扮的女孩兒喊了一聲,雷若均回頭看了她一眼,露出個無害的笑容,之後被兩個穿軍裝的人推了個趔趄走了出去。
剛下到住院部一樓大廳,就看見雷城帶著一眾人推門進來,雷城狠狠掃了雷若均這個混賬兒子一眼,滿臉堆笑的衝高亦頌走去,“高公子別動怒,雷某在茶樓訂個雅間,請高公子賞臉過去坐坐。”
高亦頌對此沒有任何意見,拿住雷若均之後也是要通知雷家過來領人的,當他的目光越過雷城的肩膀落在顧冰冰身上時,嘴角勾起一個冷冷的弧度,顧家的人也來了,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