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伸了伸懶腰,坐了起來,暖橘一般的光芒透過破爛不堪的窗桕打在落滿灰塵的佛像上,身旁的篝火早已熄滅,卻沒有看到蕭墨的身影。起身走向破廟外,眉頭緊鎖,昨夜綁在門外的馬匹不見了,有些擔心的叫了出聲。
“錦風兄?”
等了片刻卻沒有人回應,破廟外並沒有打鬥的痕跡。他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沿著來時的路尋找,依舊沒有蹤影,跳躍的心被狠狠揪了起來,錦風兄上次才被十幾個黑衣人追殺,僥幸逃脫,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不由的加快了腳步跑了起來。
焦急四處觀望的清衍沒有注意到怒火衝天的蕭墨撞了上去,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微微抬頭看見冰冷的目光,在炎熱的五月他的背脊都冒著薄汗。
剛想要問出的話語卻被蕭墨的怒吼聲嚇得楞在原地。
“你又想逃跑是不是?”
清衍不解的皺了皺眉,雙手被緊握著疼的他以為仿佛要斷掉一般,小心翼翼的說道:“錦風兄,你抓疼我了。”
蕭墨望了一眼被自己緊握的雙手,白皙的手腕處泛著紅痕,稍稍有些自責放輕握著的力道,並不打算放開,深怕一放眼前的人再次消失不見。
無言的等著清衍的解釋,自己隻不過出來了一會交代些事情,眨眼的功夫他就不在破廟裏,如若今日他不來尋他是否早就不見蹤影,不隻一次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無法掌控的變數讓他心驚。
清衍感覺到握著的手腕的力道有所變化,稍顯有些委屈的解釋道:“剛才本少爺是來特意尋你,害怕你又被黑衣人襲擊,有個三長兩短。你卻這般對本少爺,早知道就不來尋你了!!”
他眼裏不可相信深深刺痛到了清衍,不悅的抽出雙手,卻被握的更緊試了幾次都無法抽出,無奈的任由蕭墨握著,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更多的是雀躍。
不停地翻著白眼,嘴上卻惡狠狠的說道:“放手!!!!”
“不放。一握就是一輩子。”
蕭墨滿意此刻清衍被驚的長大嘴可以塞兩個饅頭的呆樣,常年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露出一抹溫暖如春的笑容,要是讓他的部下看到蕭此刻的笑容都會以為見了鬼。
走了半刻鍾的清衍終於回過神來,半點都感覺不到眼前的人有半點想放手的意思,一路緊跟在蕭墨的身後,康莊的小道上塵土飛揚,兩旁的柳桂枝隨風擺動,花絮舞動生命最後的光輝。
紛紛落下在小道上,有些飄落在清衍素白的衣衫上,又幾片粉紅的花瓣落在他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上;增添了些許嫵媚,卻不失男子的俊朗英氣。
他此刻的模樣讓一直墨墨注視的蕭墨忘記了呼吸,抑製不住心底隨時可能遊走的理智,悄悄撇過頭不去看清衍,差點控製不住的想要親上去。
落在眼角的花瓣讓清衍感覺有些癢癢的,剛想伸手去撓,才想起來自己的雙手還在錦風兄手中握著,窘迫的不之該如何是好,下一秒眼角的花瓣被蕭墨溫柔的撚去。
道了聲“多謝”就沒在言語。
趕了半晌午的路他隻啃了半塊餅,肚子有就開始叫囂。
看見不遠處田間四方高一尺的碑上刻著“晉城”二字,清衍感覺整個人活了過來,無法掩去的雀躍蹦了起來,終於不用再啃餅了,可以大快朵頤的吃肉喝酒了。
田間勞作的人們紛紛回頭看了一眼像傻子一樣大喊大叫的人,清衍假裝鎮定自若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整理了一下衣衫,撩了撩耳邊的碎發,一扭頭,大步的城內走去;卻沒成想不慎踩到路邊的石子,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行跪拜之禮。
蕭墨眼角都是笑意,忍不住笑出了聲,走上前去扶起還趴在地上裝死的清衍,可看到他昔白的雙手被蹭掉一大塊皮流著鮮血,再也笑不出來,心底仿佛被刺了一刀。
清衍收回雙手,隨意的拍了拍,嬉皮笑臉的自嘲道:“嘿嘿!……耍帥不成,出糗了。”
“挺好。”
清衍不明白他的挺好是什麼意思?安慰自己?還是怎樣,盯著蕭墨沒有任何變化的臉看了一會,選擇放棄了。
晉城內的十裏長街跟京城腳下的集市有很大的不同,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溫婉特色的叫賣聲相比集市粗狂的叫賣聲多了一份柔軟,一路走走停停胡亂逛著。
環顧四周市集中一個小小的酒樓,賓客滿座就連角落都有油麵小生坐在石碣上等著人走,清衍抬頭望了一眼,隻見匾額上寫著“天香酒樓”是個大字。
既然是酒樓人又這麼多,還有人排隊,手藝一定不錯,他同蕭墨再酒樓門前等了一會,就輪到他們可以進去了,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擺設,沒有過多的奢華物品。
幾張桌子擺在大堂的中央,幾盆景泰盆幾種著幾株海棠,還有幾盆他從未見過的花朵錯落有致的擺放再四周,靠窗的二樓設有軟座供人欣賞街邊的美景,別有一番韻味。
坐在軟椅上的清衍看著街邊湧動的人群,覺得不枉此行。
抿了一口小二送上來的青梅酒,入口柔香,緩緩流入腹中,不像米酒哪般剛烈,纏綿悱惻的熱度悄然無息的在胃裏燃燒,天香酒樓的青梅酒果然是極品,比京城的青梅酒略勝一籌。
坐在對麵的蕭墨一臉默然的吃著碟子裏的菜,像是沒有感覺一般,向來不喜辣食得他,不由的由衷佩服起來,看著桌麵上的幾道沒有一丁點辣椒的菜,為何會這般辣。叫來小二詢問得知,切開包裹嚴實的八寶茶鴨裏麵鮮紅的辣椒,讓他忍不住冒冷汗,其它幾道菜都是火紅一片,不能食之,隻好換幾道沒有辣椒的菜,卻被告知做不出來。
清衍無語的翻著白眼,讓小二下去,坐在軟椅上看著樓下過往的人群,剛錦風兄說要去茅廁,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飄香四溢的香味讓他不停地咽著口水,坐在一個滿是吃食卻不吃的地方真是痛苦萬分,簡直是痛苦的折磨。
“把這些撤下去。”
“錦風兄你回來了?”
清衍不解的看著小二忙碌的撤下桌上的吃食,不一會變得空空如也,隨之又端上來一樣的菜色,疑惑的問出了聲:“這是什麼情況?”
“嚐嚐,不辣。”
“不辣?不可能的,前麵小二說了做不了不辣的菜,一看你就是想騙本少爺。哼!!本少爺才不會這麼蠢的上當哪。”
在一旁上菜的小二擺好酒菜說道:“本店確實無法做出不辣的菜,這些都是這位公子親自做的。”
清衍心底燃起一股莫名的感動,呆愣的站著不知道該幹什麼,除了娘親以外從未有人為了自己做過這些,一股溫熱湧上眼眸,悄悄的擦去眼角的淚水坐了下來。
“好好吃,錦風兄你的手藝簡直太好了。”
“好吃就多吃點。”
一陣風卷殘雲桌上的吃食都被清衍一個人吃光了,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揉揉圓滾滾的肚子,坐在軟榻上消消食,蕭墨也跟著坐了下來,卸下平日裏冷傲的氣息,溫柔的打量著眼前的人。
熱鬧的十裏長街燈火通明,波光嶙峋的河水泛著碧水的波瀾,一葉輕舟緩緩行駛,撐船的船夫無聊的坐在船頭,時不時時可以聽到酒杯碰撞、男女嬉笑之聲。
悠揚纏如絲,骨髓都在發顫的琴聲蔓延全身,尾隨在小舟後麵的客船,金色的暖陽撒在紅紗幔帳曖昧的顏色讓人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