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告別

蕭墨小心翼翼的取出懷裏的傷藥給清衍敷上,準備躺身睡下,屋外傳來忽短忽長的“嗷嗚”聲,他拖著受傷的左腿,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外挪。

深怕吵醒熟睡在夢中的人,木屋外的密林裏魏忠看到蕭墨走來立即單膝跪地。“參見王爺,屬下來救駕來遲請王爺責罰。”

“這次不怪你,可有查到什麼?”

“謝殿下不罰之恩,最近幾日打探到江南提督是一個財迷,非常的精明幹練,喜好男色,準備建一個城中酒樓現在需要大量的錢財,給反叛的亂軍提供銀兩。”

蕭墨沉思了一會,眉頭緊蹙,平淡的語氣含著怒火說道:“現在局勢瞬息萬變,必須盡快拿下他,容不得半點差池。”

“屬下明白。”

魏忠隱身退去在黑夜之中,密林恢複了以往的安靜,蕭墨一步一挪的回到屋中睡下,向來睡得輕醒的自己第一次在清衍的身旁睡的如此沉穩。

翌日……

清晨。

清衍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睡眼朦朧的雙眼,看著自己一隻大腿架在蕭墨的胸前,毫無睡姿的樣子,瞄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他,悄悄的收回雙腿。

門外王二哥的叫喊聲響起,“清小兄弟,早飯做好了。”嚇得清衍收回來的腿停在半空中,對上蕭墨悠悠轉醒的眼神,尷尬的道了聲“早”,一陣風似得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坐在飯桌上,假裝鎮定自若的喝著碗裏的粥,尷尬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平日裏從未如此過,今日這是怎麼了。偷瞄了一眼一臉冰冷的蕭墨,優雅的吃著碗裏的粥,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收起偷瞄的目光,喝著手裏的粥。

王二哥夫妻二人草草的吃完早飯去後山采藥,留下二人瞪小眼。

清衍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下墨色的眸子提溜提溜的轉著,現在身無分文,要不問錦風兄借點銀兩,不然去北辰國投奔大舅的路途隻能討飯。還不能確定能不能在深冬之前趕到,說不定餓死再半路,眉頭微蹙,可自己同錦風兄也不是很熟絡,他未必能借給自己銀兩。

抱著試試的心態開口問道:“那個……錦風兄可否借小弟一些銀兩,日後定當加倍奉還。”

“為何?”

囧迫的清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從未向別人借過銀兩,不知道該如何向錦風兄解說,看著起身準備回屋的他,猛的站了起來。走上前去攙扶,讓蕭墨整個人靠在自己的身上,不在開口提借銀兩的事情,如今錦風兄的傷少則半月才能恢複,自己就這麼走了也太不道義了,在心底默默的唾棄自己一萬遍。

“傷口還疼嗎?”

“啊!!!”清衍被突然問住,扭頭看到蕭墨傲然挺立的鼻尖冒著細細薄汗,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右肩的傷,低下頭,又唾棄了自己一遍。眉開眼笑的回道:“不疼。”深怕他不相信,用力的甩著右邊的臂膀,“你看還能這般自由的活動。”

蕭墨目若朗星的眸子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白眼,剛才就不該問,想到他剛問自己借銀兩想要離開的表情氣得牙根發癢,自己的王妃在婚禮當日讓小廝頂替跑了,如今還敢問自己借銀兩逃跑。心道:好,很好……從未有人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你是第一個,本王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能耐。

裝作無意的躺在床榻上,到要看看他還有什麼花招。

清衍輕手輕腳的給躺在床榻上熟睡的蕭墨蓋上棉被,準備出去透透風,卻被一雙強壯有力的大手緊緊握著,怎麼掰也掰不開,最終放棄的靠在床榻冥思,卻未看見熟睡的他一閃而過的得逞笑意。

他決定過些時日等錦風兄傷好的差不多,就去當鋪當了腰間的半塊麒麟紅玉,換些銀兩和馬匹,如今見到了錦風兄也算是了卻了江湖心願。撫摸著腰間的半塊玉佩,有些不舍,從兒時就帶在身邊從未取下來過,現在卻要交給自己都不認識的陌生人,也不知會不會好好待它。

寥寥數日,整日待在小木屋裏的他感覺渾身再被什麼抓撓著,撓心撓肺的叫囂著,如今錦風兄的傷已經好的很多,被夾傷的右腳傷口愈合的比常人還快,可以獨立行走了。

坐在門檻的清衍嘴裏叼著一根草棍,仰望著湛藍的天空,想到馬上要和錦風兄分別難免有些不舍,這幾日的相處下來發現錦風兄表麵冷傲,卻非常的細心,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

半夜下過一場綿綿細雨,後山上的路充滿了泥濘,清衍跑上前去接過王二哥身後的背簍。鞠了一躬,誠摯開口感謝道:“這幾日多謝王二哥的收留和照顧,我想明日該去投奔親戚了。”

王二哥拍了拍清衍的肩膀,感覺背後發涼,微微回頭卻沒有看見任何人,訕訕的收回搭在清衍肩膀上的雙手回道:“清小兄弟要去尋親,大哥就不挽留了,今晚讓你嫂子做些好久好菜,給你送別。”

“謝謝王大哥。”

清衍提著背簍跟在王二哥的身後走進廚房,打著下手,時不時添點柴火。離別的夜晚總是來臨的特別快,舉杯碰盞之間已是深夜,喝的差不多的清衍扶著蕭墨躺在床榻上歇息,涼涼的夜風吹動屋內的燭火,吹醒了他的一身酒氣,轉身望了一眼熟睡的人,向屋外走去。

來時沒有任何東西,走時更加不會有,躡手躡腳的來到王二哥的門前,解下腰間的半塊玉佩放在書信上,仔細的看著不大的庭院,牢牢的記住曾救他於危難的地方。

乘著夜空閃爍照亮密林間的道路,他向王二哥的屋前鞠了一躬,看著自己屋內燭火通明道了聲抱歉,害怕離別的愁苦,他選擇了半夜離開。

也不敢向錦風兄告別,轉身走出繁花似錦的庭院,皎潔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顯得是那般落寞,吱吱呀呀的蟬鳴聲仿佛奏起離別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