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幹什麼?”陳怡薰看著那幾個少年,不慌不忙的問道。
“怡薰小姐,這與你無關,還請你快點離開——我可不想傷及無辜。”常恩——那個為首的少年——說到。這話雖是對著陳怡薰說的,但是常恩的目光卻是聚集在慕紹恒的身上的。
陳怡薰是一個何等精明的人,此刻她依然瞧出來這幾個凶狠強健的少年時衝著自己身後的男孩來的。
若是換在以往,換在陳怡薰沒有聽見那陣憂傷哀愁的琴音之前,陳怡薰會馬上轉身離去——而且在聽到了常恩的話語之後,她的心中也有那麼一刹那的時間準備真的這麼做。
可是當她準備邁開步子將這個念頭付諸行動的時候,在她的耳邊卻是不由的回響起方才那一陣無比優美有無比憂傷的琴聲,也回想起了男孩臉上那未幹的淚痕,心中的念頭卻是再度的一轉,在準備離開的念頭給扼殺在了繈褓之中。
“你的提議很真誠而且慷慨,可是——我要是拒絕呢?”陳怡薰的嘴角浮現出了一個充滿了嘲弄的弧度——就連她自己都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留下來,為什麼會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男孩而出招惹龍牙——盡管在這個男孩的身上他看到了很多與自己相似的東西——但不明白歸不明白,她還是這麼做了。
“你們——是來找我的?”在一邊的慕紹恒突然開口問道,。
“小鬼,你倒是挺明白的嘛。”常恩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對他來說,殺掉一個一無背景又無家世的平民並不是什麼大事。在這個貴族名流雲集的地方每年都會不明不白的死幾個平民學生,再說他常恩這也不是第一次對平民學生動手了,而且背後還有一個大人物為其撐腰,他是絲毫沒有半分的畏懼。
“如果你現在就離開,我會饒你一命。”陳怡薰冷冷的說到。
“怡薰小姐,我沒聽錯吧。”常恩有些吃驚的看著依舊帶著頭紗的陳怡薰,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猥瑣猙獰的笑容,“怡薰小姐,如果你真要趟這渾水,那我就隻好把你交給長風少爺了,讓他來處置你。”
常恩說這話也不是胡言亂語的,作為慕容長風最為寵信的小弟,常恩對自己老大的心思很是清楚。從開學到現在,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在慕容長風的言語之中嗅到了他對陳怡薰的某種強烈的情感——真不知道慕容長風要是見到了陳怡薰的真麵目後,會不會驚駭得當場腦中風——於是,他也一直在尋找著機會,替自己的主子了卻心願,而今天似乎正好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機會。
“哦,慕容長風對我有興趣?”聽到常恩這話,陳怡薰哪有不知道他那話中的含義,頓時不由失聲笑了起來,“慕容長風還沒見過我的真容,怎麼就對我有興趣——其實,我倒是很好奇,要是他看到了我的臉之後會是什麼反應。”
陳怡薰的臉到底有多美?這是自她來到這個學校以來,學生們聊得最多的一個話題。
畢竟這樣一個單單隻是憑借著氣質與身材就登上了學校美女榜單首位的女生應該——不,是絕對——很美的。但是她的那張讓人猜想無數的臉蛋由始至終都被一層頭紗保護著的,這就讓人更加的想知道這層頭紗之後到底是一張美的如何傾國傾城的容顏——卻是從來沒有人想過,在這層頭紗之下的也許是一張醜的足以將人嚇出毛病的夜叉臉。
“對了,你們想看看嗎?”言語間,陳怡薰竟然伸手慢慢的將頭上的那層頭紗掀了起來——
東區宿舍
回到自己的寢室之後,宗源整個不由自主的跳躍歡呼起來。
他從來沒有感覺過像今天這樣的舒暢過,當齊宇以他那精湛的針術將自己體內那根潛藏了多年的細針取出來的時候,宗源感到一股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似乎整個世界都變輕了,那種輕快與喜悅沒有親身體驗過是絕對無法想象的。
可同時宗源的心情也是非常的沉重的,因為在取出那根細如發絲的針後,齊宇告訴他這根針名為“封氣鎖脈針”,而那個用這個封氣鎖脈針鎖住宗源一身氣血令他遲遲無法凝練出真氣之人的手法極為高明,絕非尋常的醫者能做到的。
正是這句話令宗源心事重重。
因為這句話令宗源想到了一個人——九針定脈•寒煙淩。
這寒煙淩乃是宗家重金請來的三位名醫供奉之一,一身醫術頗為厲害。特別是他一手九華陣法,一針下去無須藥石湯飲既能讓病患針到病除。
當年自己後背的痛處加重之時,他父親就是讓這個寒煙淩為他診治的,也正是這個寒煙淩給自己做出了身體無恙的結果的。而且這個寒煙淩一向與宗家之中的宗揚德這一房走得特別近,而宗揚德此人素來與自己的祖父不和。故此,宗源一下子就聯想到自己身上的毛病必定是宗揚德那一房指示寒煙淩幹的。
常恩一夥人渾身是傷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在一邊的慕紹恒則是一臉驚訝的看著那道妙曼婀娜的身姿,以及那一張與這無與倫比的身姿還不想陪的臉。
“怡薰小姐,你好厲害!”過了好一會,慕紹恒那像是脫臼了的下巴才有活動起來。
就在剛才,陳怡薰掀起頭紗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常恩等人與慕紹恒都驚呆了,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有這麼一張醜陋的臉,並且這張臉還是長在了一個身形氣質均如此完美的女人身上。對於任何一個男人開說——喜歡女人的男人——這張臉與這道曼妙的身影一同的出現簡直就是一種罪無可恕的褻瀆。
“看見我的臉,你們滿意了嗎?”
類似的表情陳怡薰已經見過太多了。一開始,陳怡薰看見人們見到自己的真容時的這種表情還會感到難受與自卑,而現在她已經習慣了,更學會了將這種難受轉化另外一種東西——憤怒,並越發的擅長的將這種憤怒轉嫁到那些嘲笑鄙視她的身上,和也是她的師傅在她懂事之後教會她的第一件事。
憤怒之中,陳怡薰動了。
在安靜的時候,陳怡薰就如同一個極有修養的大家閨秀,可是一旦她動起來——特別是在被怒火的推動下——她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
迅如鬼魅、厲如雷霆。
在常恩等人還沒做出任何的反應之際,陳怡薰已然如一道雷霆來到了他們的身前。潔白的玉臂、芊芊的手指,在刹那間化作了奪命的閃電、索魂的鬼爪抓向他們。
等到常恩等人回過神來的時候,最先招呼他們的是那已經傳遍了全身的難易忍受的痛楚,而回應這痛楚的則是那一陣陣此起彼伏的慘嚎聲。
“你不怕我嗎?”陳怡薰聽到了慕紹恒的那一聲驚歎,她輕易的就感覺到了當中包含著的不帶一絲做作的欽佩還有由衷的感謝。她很是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的男孩,在刹那間她除了能在他的身上聽到美妙的琴音之外,似乎又看到了什麼魚別人不一樣的東西。
“為什麼要怕你?”慕紹恒卻是很是好奇的問道。
“我的臉——”陳怡薰摸著自己的臉,有些不安的說到。
“臉?不,他們比你可怕。”慕紹恒看著那張醜陋的臉,搖了搖頭,隨即又看向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常恩等人,“慕容秀秀的臉很漂亮,但是她——怡薰小姐,謝謝你救了我。”言語間,慕紹恒的雙眼之中流露出了一種真摯的情感,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情,不受皮囊表象的局限與影響的情感。
在接觸到這包含了慕紹恒內心情感的眸子之後,陳怡薰的心在刹那間發生了變化。她也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樣的變化,但是卻是覺得內心的某個地方變得暖暖的,不似之前那樣終日都是冰涼。
同時,陳怡薰更是驚詫的發現自己的體內的魔種竟然隱隱有著臨近凝結成形的趨勢。這是她所研習的天道魔經•虛實篇即將大成的征兆。
“竟然這麼快!”陳怡薰的心中洋溢著難以言說的喜悅。她沒有想到自己停留止步了一年有多的修為桎梏竟然在此刻突破了。
“——天道魔經那是魔門第一奇功——它不但注重內功的修為,同時也注重心靈精神上的修養——”這是她的養母——也是她的師父——以前對她的一段教誨。此刻回想起來,正是眼前的這個小男生令自己的心中泛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感波瀾,才令一直未有寸進的修為再做提升。
看著這個一臉唯唯諾諾、有些膽小的男孩,陳怡薰心中有著一種美妙的情感。那是超越了男女性別的情感,是一種叫做友誼的情感。與這個小男孩雖然前前後後認識才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卻是有著一種一見如故的喜悅。
“小紹恒,你還能在彈一曲給我聽嗎?你的琴聲真的很好聽。”
“好的怡薰小姐。”慕紹恒很是乖巧的點著頭。
不知道為何,看著眼前的這個樣貌醜陋得有些嚇人的少女,慕紹恒卻是出奇的沒有一絲害怕厭惡的感覺,許是因為剛才她幫了他一把;但也有可能是因為與陳怡薰一樣,慕紹恒也有著一種相見恨晚的投緣的感覺。
但是不管怎麼樣,在這兩個原本互不相識的人之間,友誼的種子已然在悄悄的發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