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夏在55歲的時候因胃癌住了院,不過幸好發現的及時,癌症還沒惡化到晚期,但需要切刀半個胃那是肯定的,幾天來沈淵和沈鈺一直陪著他做各項檢查,以確定動手術的時間和手術方案,同時兩個人還一直對他做心理工作,說一些比如這隻是個小手術成功率很高之類了,生怕蕭夏會因為這個手術而悲觀害怕,不過蕭夏倒是沒什麼好怕的,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會的這個病很有可能是那兩年自己的厭食症所致,雖然後來厭食症是徹底痊愈了,可病根也因此落下了,即便之後再如何補救,年齡一大很多問題都會顯現出來,像他現在這樣隻是早期的胃癌已經算是上輩子少了高香了。
“老爸,手術已經確定在下個星期二了,爸專門找了國外在這方麵最好的醫生來主刀,你就放心吧。”沈鈺坐在病床前一邊為躺在病床上的蕭夏削著蘋果皮,一邊又開始做蕭夏的心理工作了。
蕭夏看了一眼沈鈺手上的蘋果,“你是在削皮還是在削果肉?”
“啊?什麼?”沈鈺一愣,再低頭一看果然如老爸所說,蘋果上一大半的果肉已經被自己削光了,不由尷尬的將手上的所剩無幾的蘋果扔到垃圾桶裏,又拿了個蘋果來削。
蕭夏歎了口氣,總是勸自己放心的兩個人其實才是最不放心的。
“沈鈺,我看的很開,知道自己早晚會有那麼一天的,更何況連醫生也說病情發現得早,沒什麼大礙,你和你爸不用這麼緊張。”
沈鈺低下頭,手上拿著帶皮的蘋果和水果刀卻許久都沒有動作。
“老爸,別這麼說……我怕……我真的怕!”沈鈺鬆開了手撲在了蕭夏懷裏,像個孩子般哇哇大哭了起來,蓋住了蘋果和刀子落地的聲音。
蕭夏不禁又歎了口氣,將沈鈺摟在了懷裏,像哄孩子般撫了撫他的後腦勺。
“好了好了,我不這麼說了,別哭了,這麼大個人了還哭,讓你李叔叔和韓叔叔知道了還以為我在欺負他們兒媳呢!”
沈鈺一聽,立馬臉紅的從蕭夏懷裏抬起了頭,“老爸!誰是兒媳啊!明明韓曦才是兒媳!”
“是是是,韓曦才是兒媳。”蕭夏好笑的看著如今已經長得比自己高比自己壯的兒子。
“什麼兒媳不兒媳的?我是不是聽漏了什麼?”這時沈鈺的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沈鈺從蕭夏的懷裏直起身,轉過身微微低著頭掩飾著自己仍舊微紅的臉頰,“李叔。”
李默走過去拍了拍沈鈺的肩膀微笑著說,“什麼時候改口也叫我爸?”
沈鈺這下子臉更紅了,再加上李默說完之後,蕭夏便在那裏大笑起來,饒是沈鈺是個男人,也被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於是幹脆接過李默手裏果籃,借口說要去洗水果,離開了病房。
沈鈺才出去沒多久,病房裏便安靜了下來,李默坐在了沈鈺剛才坐著的凳子上,臉上嚴肅了起來,“沈淵打電話告訴我你住院了的時候,可把我嚇壞了,不過幸好不是晚期,你老是跟我說,你會得這個病是不是因為當年的厭食症引發的?”
蕭夏誠實的點了點頭。
李默見蕭夏點頭,心裏立馬了然,“果然,怪不得沈淵在電話裏說你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蕭夏微微一愣,雖然也意識到沈淵一定會跟自己一樣,把胃癌和多年前的厭食症聯係到一起,卻沒想到他竟為了那件事內疚到現在。
“我們都老了,今天是你住醫院,明天說不定就輪到我了。”李默這說錘了錘自己的腿關節,前幾年他得了關節炎,這幾年也越發厲害了。
“唉,我剛才也跟沈鈺說了類似的話,他跟沈淵嘴上說著讓我放心隻是個小手術之類的,可結果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們爺倆,所以我剛剛跟沈鈺說我知道自己早晚有那麼一天,結果把他給嚇哭了……他從小到大就沒怎麼哭過……”蕭夏說著眼圈紅了起來。
李默坐在那也歎了口氣,“每當我腿病犯得厲害的時候我就在想,若是我比文軒走的早,以他的性格或許還好過一些,若是他先走了,我的日子可怎麼過啊……唉,你看我這來探病的,應該說些極力的話,結果淨說些晦氣的。”李默擦了擦臉上的淚不要意思的笑了笑。
蕭夏搖了搖頭,“其實我也有這麼想過的。”
兩年前60歲的蕭啟南突發心髒病過世的時候他便這麼想過了,那時蕭啟南雖已60但看上去卻相當俊朗,誰也沒想到就隻是回房為唐堯拿了件外套,就再也沒走出來,等蕭夏和沈淵趕到醫院的時候都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眼,當時若不是有沈淵在,他真的會受不了這個打擊,而因為蕭啟南的突然離世,唐堯顯然是受不了這個打擊,不僅精神恍惚,還整日呆在他和蕭啟南的臥室裏不願出門,蕭夏和沈淵怕他想不開,於是搬過去整整陪他住了一年的時間,直到前不久唐堯才振作起來,獨自一人回了澳洲。
李默覺得是自己把氣氛帶沉悶了,於是笑著說道,“這幾十年說來過的還真快,轉眼間你我都成老頭子了,孩子也那麼大了,我們家韓曦和你們家沈鈺在一起也有段日子了,我在想,要不然讓他們到國外注冊結婚怎麼樣?雖然我們這輩子沒有結婚也就這麼過來了,可是總覺得看著孩子結婚心裏也就踏實了,你說呢?”
蕭夏點點頭,“你這個想法是不錯,不過也得要孩子們同意才行,再說他們現在都還小,性子還沒定下來,不一定會想要被那個本束縛。”
李默歎了口氣,他發現自己這幾年來歎氣的頻率越發的多了,看來是真的老了。“你說的也對,等你出院,我們四個把兩個孩子都約出來問問他們的意思。”
這時沈鈺拿著洗幹淨的水果回來了,見李默和蕭夏自他進門便一直看著自己,不禁有些奇怪,“李叔、老爸,你們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隻是想吃個水果而已。”李默說著從水果籃中挑了個梨拿在手中。
蕭夏見李默這麼說,也忙從果籃裏拿了個蘋果,“我也是,你剛剛一直在削蘋果,結果我都沒吃到。”
沈鈺想起自己剛剛削的第一個蘋果已失敗告終,第二個又掉在地上不知道滾到了哪裏,於是便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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