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夏緩緩睜開雙眼時,他沒想到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竟會是沈淵,以至於愣了許久都無法平息心中的震撼,而就如同許多老套的言情小說情節一般,蕭夏就是覺得醒來時第一眼能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讓他既感動又安心。
“沈醫生。”蕭夏的聲音有些嘶啞,笑容也因為蒼白的病容而顯得無力,但就是這樣的笑容卻震動了沈淵的心弦,讓他久久凝視著那抹笑容回不過神兒來,對此沈淵不明所以,卻又感到莫名的慌張與無措。
“你感冒很嚴重你難道不知道嗎?就為了你那個學生你差點由感冒轉成肺炎!就算再怎麼在意自己的學生你也給我適可而止一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仍舊放不下那個人而尋死膩活呢!”
時隔多日再次聽到這冰冷冷的聲音,蕭夏卻感覺心裏暖暖的,是那種被自己喜歡的人關心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在與王子喬一起的那些年裏他從未有過,再看那身因長時間坐著而起了褶皺的白大褂,蕭夏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沈醫生,謝謝你的關心,抱歉,讓你擔心了,我的確不應該生著病還到處亂跑,可說實話我真的挺在意陳曉的,他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就算再困難也堅持自己夢想的學生,而且眼睛對一個畫家來說真的極為重要,我不想他就這樣輕易放棄自己的夢想,不想讓他像我一樣,曾經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而輕易放棄了自己的夢想。”
許是那一抹笑容,又許是那不想讓學生輕易放棄夢想的言論,讓沈淵不禁微愣,但也隻是一瞬,那冰冷的表情又再次回到了臉上。
“隨你便。”冷冷的甩下一句話,沈淵便起身離開了病房。
在沈淵關上房門的那一刻,蕭夏終於忍不住嗬嗬笑了起來,他能感覺到那冰冷的聲音下是滿滿的關懷,而就在兩個月前,他還會因沈淵那冰冷的聲音而感到不舒服,可如今一日聽不到那冷冰冰的聲音,他便會覺得不安,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個受虐狂。
沈淵關上房門卻並未走遠,而是坐在了旁邊的長椅上,垂著頭回想著幾個小時前當自己走在回辦公室時所發生的事情,那時他老遠便看到走廊的盡頭圍著一群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不知為何,他的心口卻莫名的一窒,有種極為擔憂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於是他快步走上前,這才發現竟是蕭夏倒在了地上,而那蒼白的臉色和緊閉的雙眼,讓他胸口猛地一緊,就好像心髒停止了跳動,血液停止了流動,所有身體機能都停止了運作,而他的眼前則浮現出了當年母親自殺時的景象。
“小淵,等你長大了,千萬不要對一個人輕易的付出感情,不然就會像媽媽這樣,明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陷進裏麵無法自拔,也不要輕信他人的承諾,承諾是最能讓人上當的謊言。”
沈淵艱難的抬起頭,就好像周圍的空氣變得稀薄一樣,讓他透不過起來,而母親自殺前所寫給他的遺書,卻在二十多年後清晰的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沈淵知道自己這二十多年來一直生活在母親自殺所造成的陰影中,所有他自己給自己鑄了一座冰冷的外牆,阻隔著所有的感情,直到蕭夏的出現,讓他看到了另一個為愛而無法自拔傷害親人的人,這才喚醒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然而讓他接受一段感情,相信一段感情,那是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這就好比明明有血淋淋的前車之鑒,人又怎會傻到犯同樣的錯誤呢。
蕭啟南來到醫院的時候不禁感歎蕭夏與醫院真的八字不合,而蕭夏在聽後卻覺得自己與醫院應該是有緣才對,不然怎會讓他遇到沈淵這個人呢,想到這蕭夏不禁笑了起來。
“你倒是還能笑得出來,害的我為你擔心受怕的!你說說你,就算那是你的學生,你也不能連自己身體都不顧!我就說你怎麼病了這麼多天不見好,偏偏自己學生做手術的日子就好了,原來都是假的!你就真這麼喜歡醫院?!”看著蕭夏嘴角的笑容,蕭啟南便氣不打一處來,心想幹脆把家搬到醫院附近好了,省的他整天跑過來跑過去累的跟個什麼似的,結果別人還不領情。
蕭夏早已收回了嘴角的笑容,認真的聽著蕭啟南發泄似的說教,卻沒有半句頂撞,而這要是換做以前,蕭啟南早已被蕭夏的頂嘴氣得摔門而去了,而蕭啟南也很快發現了這一點。
“我說,你轉性了嗎?以前那些頂嘴的話都上哪去了?”
蕭夏微微低下眼簾,臉色微紅的低聲說道,“不是轉性了,而是有個人讓我知道了以前的自己有多麼任性。”
蕭啟南不禁微微一愣,像這樣自我檢討的話自己的弟弟是從來不會說的,所以這已經不單單是轉性那麼簡單了,而那個人讓弟弟轉變如此之大的人是誰,他雖然沒有問,但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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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有任性的時候,但不要讓這種任性傷害到自己的至親,如果曾經傷害到,那麼現在改掉自己的任性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