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涵一陣恍惚,很沒骨氣地又想起了高中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祁嚴對他也是這麼縱容……
肖涵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打散才起了個頭的回憶,不能這麼沒出息下去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坐起身,衝祁嚴挑了挑眉,笑著說:“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祁嚴目光沉沉,“以我的身份,還不至於騙你。”
肖涵心說你又不是沒騙過我。
他繼續笑著:“我開個玩笑,你別當真,你們把東西送我臥房去吧。”
保鏢看著祁嚴,祁嚴點頭,他們才敢抱著東西上樓去了。
肖涵嘖嘖了兩聲,覺得沒意思,他看見祁嚴一身正裝,一看就精心打扮過,問:“你要出去?”
“有個舞會,”祁嚴心中一動,“你去嗎?”
肖涵嗤笑,“我去幹嘛?我什麼身份啊?”
“我的舞伴。”祁嚴說。
祁嚴會跳舞肖涵知道,肖涵會跳舞祁嚴也知道。
高二下學期,兩人有一次逛街的時候遇到一家舞蹈培訓機構正在做活動,一男一女兩名舞者跳交誼舞跳得特別好看。十七八歲的少年想一出是一出,兩人一對眼,當場交了半學期的錢辦了卡,開始學起跳舞。
兩人抽周末時間去學舞,由於都是聰明的人且身體協調性好,短短半個學期倒也跳得有模有樣了,隻是由於後來高三學業緊張就沒再繼續學下去。
雖然沒繼續學,但兩人還是一有時間就放著音樂跳一段,一來練舞技,二來解壓,三來培養感情,直到祁嚴消失前夕,兩人還摟在一起跳了一個晚上的舞。
跳舞給了他們很多快樂,隻是如今再說起這倆字,肖涵隻覺得酸楚。他恨祁嚴,恨祁嚴當年的不告而別,連帶著也恨跳舞。
“祁先生還會缺舞伴嗎?”肖涵冷笑著,“想跟您參加舞會的人多的是吧,哪還輪得到我?”
祁嚴胸口一痛,麵上卻不顯,隻是聲音一反常態的冷漠,“是啊,想跟我參加舞會的人多的是,哪裏還輪得到你?”
“既然如此,那祁先生就走好,也祝您今晚吃好喝好玩好。”肖涵站起來,“我累了,就不陪祁先生說話了,您請便。”
肖涵徑直朝樓上走,沒看到身後祁嚴盯著他的目光如墨般深沉。
晚餐肖涵是一個人吃的,菜色依舊很豐富,甚至很多菜是自己曾經非常喜歡吃的,肖涵看著菜,叫來了廚師。
“肖先生,是有哪裏不滿意嗎?”廚師小心翼翼問。
“沒有,”肖涵說,“我問你,這些菜是你做的嗎?”
“是的,”廚師說,“這些菜都是我做的。”
“菜單也是你自己定的?”肖涵又問。
“不,”廚師說,“是先生定的。”
肖涵沉吟了一會兒,說:“你家先生每天吃的菜都是他自己定的?”
“先生的口味我爛熟於心。”廚師頷首說,意思是隻有旁人吃的菜才需要祁嚴來定。
肖涵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隻覺得悶得很,連帶著一桌子美味也變得索然無味起來。草草吃完飯,他就窩在客廳裏看電視。
天色一點點沉下來,傭人們幹完活都去休息了,整棟別墅靜得能聽到窗外的風聲,肖涵看了看時間,快十一點了,祁嚴還沒回來。
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吧,他想。
他關了電視準備上樓休息,剛站起來,門外傳來汽車聲。
他走到窗邊掀開窗簾往外看,保鏢正在開後座的門,門打開後,車裏下來一個人,是那姓蔡的美人。
蔡景和保鏢合力把祁嚴從車裏拖出來,累得直喘粗氣,“哎我是弄不動他了,你把他背上去吧。”他對保鏢擺了擺手。
保鏢把祁嚴背在背上往別墅走,剛踏上門廊,門開了,是肖涵。
肖涵看到祁嚴不省人事一時心急,便開了門,一股酒味衝鼻而來,他皺了皺眉,“他喝了多少?”
“很多,非常多,”蔡景走過來,“我從來沒見他喝過這麼多。”
“到底是什麼樣的宴會?”肖涵的眉頭皺得更緊,“他這個身份的還能被人灌成這樣?”
“灌他?”蔡景嗤笑,“當然沒人敢灌他,但經不住他自己灌自己啊。”
肖涵一愣,“自己灌自己?他怎麼了?”
不等蔡景說話,他又說:“他帶你參加宴會,你就不會幫他擋著點兒?別一天到晚隻會玩遊戲。”
蔡景:“……”
蔡景樂了,老祁這心肝寶貝兒太可樂了。
“快把他弄上去吧,”蔡景對保鏢說,“輕點兒。”
“是。”保鏢背著祁嚴上樓。
“行了,人送到了,我就回了。”蔡景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肖涵叫住他,“你不上去?”
蔡景明白他在想什麼,故意逗他:“啊,不上了,你看他喝得跟頭死豬一樣,啥事兒都幹不成,說不定半夜還得伺候他喝水,吐了還得給他收拾,可麻煩了。這些事兒讓傭人幹吧,我幹不了,走了啊。”
蔡景說完飛快拉開車門跳進去,沒一會兒車跑沒影了。肖涵鄙夷地看著那車消失在夜色中,心裏為祁嚴感到心痛又不值。
保鏢從樓上下來,肖涵問:“安頓好了?”
“是,”保鏢恭敬道,“已經安頓在您的臥房了。”
肖涵皺眉,“我房間?怎麼放我房間了?”
“先生他……不允許我們進他臥房。”保鏢說。
“這臭脾氣,”肖涵無奈擺了擺手,“行了,你休息去吧。”
“是。”
保鏢離開,管家披著衣服起床了,看到肖涵,問:“是先生喝醉了嗎?我去伺候。”說完準備上樓。
“不用了,”肖涵說,“管家你睡吧,我管他就行了。”
管家有些為難,“這……”
“交給我吧,”肖涵的語氣變得強硬,“我跟你們先生以前的關係你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吧。”
“是,”管家頷首,“那就辛苦肖先生了。”
肖涵走進臥房的時候,祁嚴就躺在雪白的大床上,四肢大敞,衣衫淩亂,眉頭緊皺,似乎不太舒服。肖涵走過去在床邊坐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有點燙,他起身去衛生間把毛巾用涼水弄濕,先擦拭祁嚴的臉,又伸手解開他的胸口的襯衫扣子。
“對不起……”祁嚴閉著眼睛,口中模糊吐露出一句。
肖涵的手微微一頓。
“……對不起……”祁嚴臉上現出痛苦之色,“對不起……對不起……”
他反反複複重複著這一句話,眉頭越皺越緊,眼角滑出淚水。肖涵看著這樣的祁嚴,眼眶酸澀不已,他不知道祁嚴這句話是對誰說的,此時此刻,他隻覺得胸腔仿佛承受著一股股洶湧浪潮的衝擊,疼得快要炸開。
終究還是放不開啊,這個人他愛了這麼久,怎麼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呢?
他抬手撫上男人的臉。
熟悉又陌生的觸感,他有多久沒有碰到這個人了?
仿佛被蠱惑,又像是期待了太久,他鬼使神差地俯身吻上男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