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涵一直覺得,愛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流逝的,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能隨著時間流逝而流逝的不是愛,是衝動和欲望,真正的愛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深刻而沉澱的。
六年過去了,再次見到祁嚴,他還是會心動,會走不動路,甚至身體最私密部位會升起對這個男人最原始的欲望,但是除此之外,他還會心痛,會忍不住想探究,想關心他這幾年過得好不好,想質問他當年為什麼會離開他。
肖涵覺得這世上可能沒有比自己更賤的人了。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他覺得無聊,便在大得抵得上普通人家一整個房子的客臥裏轉了轉。
房間裝飾構造利落,地毯柔軟舒適,一張寬達兩米二三的紅木大床擺在正中間,床品是沉穩大氣的深灰,和同樣深灰色的地毯相映成輝,鵝黃色的窗簾幹淨典雅,頗有品味。
衛生間也是大得出奇,且打掃得很幹淨,隻是洗漱台上各種瓶瓶罐罐讓人看著有些違和。肖涵湊近了看,發現這些洗漱用品和化妝品並不是一個牌子一個係列的,可即使看不懂,他也還是能看出,有的極好,有的稍差,有男士的,也有女士的,而洗漱間外頭的專用化妝室裏也是同樣的情況。
肖涵原不懂這是什麼原因,直到打開衣櫃,看到裏麵各種男女或正式或暴露的衣裙,以及多到令人咂舌的情趣用品,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而明白了之後,一股難以言喻的怒意瞬間盈滿胸腔,直將他擊得潰不成軍,握著衣櫃門把手的手背青筋暴突。
沒有了他的日子,祁嚴的日子過得可太美了,有權有錢有勢,要男得男,要女得女,溫香軟玉,柔情蜜意,激情無限,真沒看出來啊祁嚴,原來你還是個男女通吃的人渣!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管家:“肖先生,請開一下門,我讓人進來打掃。”
肖涵把門打開。
管家帶了兩個傭人進來,傭人動作麻利地開始打掃房間。
“管家。”肖涵叫了聲。
“肖先生有何吩咐?”管家笑眯眯地看著他。
“這個房間以前是誰住的?”肖涵問。
“這是客房,自然是客人住的。”管家還是笑眯眯的。
“那洗漱台和化妝台上的化妝品,還有衣櫃裏的那些衣服,還有……”肖涵有些難以啟齒,“還有那些個東西,也是客人用的?”
“是的。”管家頷首。
肖涵氣不順了,原本還抱著些許希望的,現在是真的失望透頂了。
閉了閉眼睛,肖涵說:“給我換個房間吧。”
“對不起,”管家想都沒想就拒絕,“沒有先生的命令,我不敢做主。”
“他人呢?”肖涵咬著後槽牙,“祁嚴,他人呢?”
“先生出去了。”管家說。
肖涵輕輕擺了擺手,“出去吧。”
“是。”管家帶著兩個傭人出去了。
肖涵坐在床沿上,他覺得疲憊,原本有品味的床品如今在他眼裏也讓他覺得無比肮髒,他現在特別後悔,為什麼要接下這個任務,不,他更後悔的是,他為什麼要多管閑事抓局長那狗屁侄子!
在房間裏窩了一個上午,中午管家來敲門請他出去吃飯。
“祁嚴呢?”肖涵見祁嚴不在餐廳,問道,“還沒回來?”
“是。”管家說。
“哦,”肖涵拿起筷子準備吃飯,見管家站在一旁看著他,便說,“管家你也坐下來吃啊,站著幹嘛?”
“不不不,”管家忙彎腰擺手,“先生快回來了,我還要去門外迎接先生。”
“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迎接的,”肖涵翻了個白眼,“又不是不認識自己家。”
“這是我的工作……”
管家說話間,肖涵瞥見已經踏上門廊的祁嚴,他拔高音量:“哎呀一次不迎接沒關係的,管家你看,菜這麼多又吃不完,晚上你們肯定又要做新的,太浪費了。”
肖涵用筷子點了點桌上的盤子,“快來一起吃,我一個人吃太無聊了。”
“這……”管家為難極了,先生走之前特意叮囑過要好好伺候這位肖先生,可見先生很是重視此人,可他提出的這要求,也太讓人為難了。
“哦——”肖涵裝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怕你們祁先生罵你?沒事沒事,有我頂著呢,他罵你我幫你說話。”
“我跟你說啊,”肖涵開始碎碎念,“我這人最見不得浪費了,特別是浪費食物,我以前經常一天隻吃一頓飯,一頓飯還隻有一碗連油花都看不到的白水麵,那味道……嘖嘖!我真搞不懂你們怎麼舍得浪費這麼好的飯菜,你們祁先生真的太沒道德了。”
管家:“……”
“快快,別杵在那了,快來吃,”肖涵衝他招手,“能少浪費一點就少浪費一點,我還怕遭雷劈呢。”
他話音剛落,視線裏,一個男人跟在祁嚴身後走了進來。
男人很漂亮,頭發略長蓋住眉毛,個子高挑,雌雄莫辯,至於為什麼肖涵說他是男的,因為他穿了一件低領緊身T,胸部平如飛機場,應該沒有哪個女的會這麼穿吧。
他進門後快步走到祁嚴身邊,湊在祁嚴耳朵邊說了句什麼,祁嚴看著他笑了笑,笑得很溫柔,男人也笑起來,笑得很美。
肖涵握著筷子的手緊了又緊,直到指甲把手心刺痛,他低下頭,掩蓋住臉上的情緒。
管家聽到聲音忙走過去迎接:“先生,蔡先生,你們回來了。”
“嗯。”祁嚴應了聲。
“陳伯你好。”男人的聲音很好聽。
男人看到餐廳裏的肖涵,問了句:“這位是……?”
肖涵抬起頭,和男人打了個照麵,他掐了下大腿,笑了笑說:“你好,我是肖涵。”
“肖涵?”蔡景想說這個名字怎麼聽著那麼耳熟,被祁嚴摟著肩膀往樓梯處帶,“走吧,上去辦正事兒。”
蔡景跟著祁嚴往樓上走,扭頭看了看肖涵,長得也有點眼熟,到底在哪見過呢?
蔡景跟著祁嚴進了書房,看到牆上掛著的一幅畫,突然靈光一閃,“他!肖涵!是那個肖涵嗎?你房間牆上……”
“嗯,是他,”祁嚴在書桌後坐下,淡淡說道,“他就是肖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