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嚴吃東西的樣子很優雅,慢條斯理的,和印象中那個狼吞虎咽橫掃千軍的少年完全不一樣,肖涵甚至沒辦法從眼前這個明明眉眼都一樣,卻哪哪都不一樣的貴氣男人身上找出丁點他從前的模樣。
肖涵不知道自己盯著他看了多久,直到祁嚴叫他:“過來。”
沒有絲毫溫度的一聲。
肖涵走過去,在長桌的另一頭站定,深吸了口氣,說了今晚對祁嚴說的第二句話:“你把我帶到這兒來是什麼意思?”
祁嚴眯著眼睛看著他,“怎麼?還想回去伺候那幫男人?”
肖涵噎了噎,沒好氣道:“就是喝個酒,什麼伺候不伺候的。”
祁嚴沒說話,但是視線並沒有從他身上移開,肖涵被他看得不自在,把注意力放到琉璃台麵上,真漂亮啊,這顏色,這質感,這品味,嘖嘖!
“你現在在做什麼?”祁嚴問。
“你想讓我做什麼?”肖涵反問。
“我是問你,”祁嚴用手指在桌麵點了兩下,“你在做什麼工作?”
肖涵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自己現在是一名刑警了,畢竟高中時候他的夢想就是當警察,那時候祁嚴還總是笑話他:“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當警察?是你抓犯人還是犯人抓你啊?”
每次聽到祁嚴這麼說,他總會一個助跑跳到他背上,張嘴咬他的脖子,咬到祁嚴求饒,他就會讓祁嚴背著他滿操場地跑,跑累了兩人就呈大字型並排躺在操場上看天空。
那時候他跟祁嚴說:“嚴嚴,我以後一定會當上警察的,這是我從小的夢想。”
說這話的時候,他特別嚴肅,特別一本正經,所以從今天祁嚴出現在包間門口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接下這個任務,就是個錯。
定了定神,肖涵換上一副吊兒郎當的口吻:“工作?你不是看到了嗎,還能是什麼工作,混口飯吃唄。”
祁嚴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沒別的飯吃了?”
“啊,”肖涵的眼睛在他麵前的台子上轉了一圈,譏笑道,“不像你,連夜宵都是山珍海味,我沒那個命,我今天從早上到現在就吃了一頓,晚上要是不出來搞點錢,明天可能連一頓都沒了。”
“肖涵,”祁嚴的聲音冷了幾分,“好好說話。”
“好好說話”,這話以前祁嚴也總對他說,但那時候的情形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那時候的肖涵愛吃零食,祁嚴每天都在自己的課桌裏備好各種吃的,肖涵話多又愛吃,經常邊吃邊說,說的什麼連祁嚴都聽不清,每當這時候祁嚴就會捏捏他鼓得跟倉鼠似的腮幫子說:“好好說話。”
回憶果然是令人心痛的,肖涵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心裏的酸澀,說:“我沒騙你,我就是靠陪人喝酒賺錢的,今晚我本來接了另一幫客人的活兒,這幾個在半道兒把我給截了,不但搶了我的錢還讓我花錢陪他們玩兒,一幫臭流氓!臭傻逼!”
最後一句話他是咬著牙說出來的,特別悲憤無奈又粗俗沒品,跟夜總會裏常見的小男孩兒沒啥區別,祁嚴看著他,突然就覺得自己今晚這個救世主當得特別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