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放武魂需要海量靈力維持。
趙宏英顯然拚不過樊長翔,瞳孔驟縮之餘,三首蛟頓時被青龍撲倒在地,甚至來不及掙紮,青龍已經探出利爪一擊將三首蛟中間的頭顱撕下。
咆哮之聲也旋即轉變成哀嚎,三首蛟最終久不複起,轉瞬間被拆得七零八落,化作點點熒光消散於無形。
趙宏英大驚失色。
他深知再不扼製樊長翔的攻勢,這場陣前鬥將必輸無疑,他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撤步猛蹬地麵,徑直撞向明晃晃的槍尖。
樊長翔愕然,怎麼也不明白趙宏英此舉的動機,難道他想自殺?
但不管事情如何發展,樊長翔深知勝利不會來得如此輕鬆,但他也絕不會錯失良機!
他沒有任何收勢的勢頭,照舊槍出如龍,麵對挺身而來的命門,毫不猶豫的猛刺。
趙宏英當然不是自殺,冒著被一槍洞穿心肺的風險,他側身避讓,鋒利的槍尖立即從右邊緊貼胸膛刺入甲胄,揚起大蓬血霧。
他也據此摸到三尖刀藏在杆身的機關,稍稍輕轉,原本被樊長翔牢牢夾在腋下的三尖刀頓時隻剩半截了。
而趙宏英手裏則出一柄鋒芒畢露的短矛,借由擦身而過的瞬間,他翻肘砸向樊長翔的耳畔。
堅硬的兜鍪雖是擋下蓄力重擊,但樊長翔還是頭暈目眩,眼冒金星,一時間有些失神。
他連忙狠推青龍長槍,轟然釘在地上,隨即鬆開腋下的三尖刀的刀頭接在手裏,轉身格擋。
樊長翔從未使用過三尖刀,更未用過隻剩刀頭的三尖刀,隻能將其當做匕首,攔下即將插入琵琶骨的短矛。
戰局瞬息萬變。
但像場上兩員大將的不斷反轉,雙方士卒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整顆心都懸在嗓子眼了。
“趙宏英?”辰天見其凶險萬分的打法,恍然想起李承鋒,“此人夠狠。”
其實想想也能明白,趙氏在臨江城沒什麼地位,排在各大世家門閥的末尾,如果不在牧野打出驚天動地的戰績,趙氏很難翻身。
趙屏山為人剛直,麾下偏將趙宏英自然也如出一轍,拚死也要取勝。
此時場上的鏖戰接近尾聲了。
樊長翔與趙屏山互持半截三尖刀,抵在對方咽喉之處,雙方誰也不敢動,難舍難分。
趙屏山拍馬走出轅門,抬手示意侍從敲響銅鑼,這是收兵的信號,意思是讓趙宏英先放下兵器認輸。
“宏英,半截兵器被奪,勝負已定,回來受罰吧。”
人人都有血氣,更何況趙宏英還是一員悍將,他手持短矛,抵住樊長翔的咽喉遲遲不願意鬆手,置若罔聞。
“長翔,百招之間,你落下半數未勝,技遜一籌,還不歸隊檢討?”辰天也騎馬進場,話裏話外的意思與趙屏山差不多。
但樊長翔明顯更服管教,同時也因他刺傷趙宏英,自己安然無恙,心裏也容易放得下。
“趙將軍果然神武非凡,在下領教了。”樊長翔遞還三尖刀,虛按手掌收回青槍長翔,也不顧趙宏英詫異的眼神,徑直走回辰天身邊。
辰天遞給他一個寬慰的眼神,然後對趙屏山說:“別來無恙?在下特來感謝趙主將。”
“哦?何謝之有?”
“趙氏刀法出神入化,可謂賞心悅目,本部算是漲見識了。”辰天滿臉恭敬,也不管趙屏山信不信,再次補充道,“七萬流民極大補充塢堡民力,亦可謂雪中送炭。”
言罷。
辰天下馬接過一捆綾羅,遞給趙屏山,做足謙遜的姿態。
趙屏山解開之後,發現其中正是當初在牧野之戰被辰天擊敗並奪走的三尖兩刃刀,隻不過經過一番修繕,嶄亮如新。
一幅雕紋繁複的三首蛟正攀附其上,栩栩如生,他不用細想,也知是辰天為斬殺武魂所做出的補償。
美人愛紅妝,英雄愛神兵。
趙屏山摩挲三尖刀,眯眼深深看向辰天,良久方道:“辰城主不必如此厚禮相贈,本人身負軍令,主帳若有兵符調遣,照樣白刃不相饒。”
“當是如此。”辰天也不覺得麵子被拂有些尷尬,認真道,“七萬流民投奔而來,在下得知其中婦女並未受到侵害,也未搜身。”
“可見趙將軍宅心仁厚,並非尋常行伍,值得在下坦誠交好。”
辰天還真不是有意恭維趙屏山,要知道,北草溪商隊聯合梨門弟子的宣傳,廣為吸納鹿吳山的平民百姓,效果很好。
其中當然也有姑蘇城附近的農戶,但這些人逃亡,必定還要被沿途的軍卒與官吏再盤剝一遍,等到北草溪商隊接手之時,這些人已經身無分文了。
全身上下隻剩勉強遮蔽軀體的襤褸衣衫了,稍有姿色的女眷不是被糟蹋,便是被扣留了。
所以前些天接收的七萬流民經過趙屏山砧字營之手,秋毫無犯,已經足夠讓辰天將其與別的聯軍區分開了。
在這個比爛的世界,趙屏山無疑還算仁愛之人,倒也值得和顏悅色的淺談兩句。
“辰城主言重了,兵過如洗的醃臢齷齪之事,本部還做不出來。”趙屏山臉色稍稍緩和,翻身下馬,“既為行伍軍卒,當有守土之責,份內小事不提也罷。”
辰天微微頷首,拱手相敬,絲毫不見剛才各自大將拚命廝殺的緊迫。
趙屏山收到一萬白銀,又有神兵利器,再不回禮也不合適,思忖過後,他命人抬來十餘尾秋刀魚。
臨江城距離牧野比較遠,中間不僅隔有一座姑蘇城,還有一條八百餘裏的落蘇河。
其中生產的秋刀魚當然沒有受到汙染,個頭都大得誇張,魚鱗大如銅錢,首尾共計一丈三,重達百餘斤。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望辰城主收下。”
“秋刀魚可是時鮮,入季以來,在下還有此口福呢。”辰天深知趙屏山願意回禮,那關係也更親密了,別說他送的是土特產了,那怕是一根草辰天也要誇讚。
聊及細碎生活之後,場上氣氛愈發緩和,完全看不出兩軍乃是水火不容的大敵。
恰值晌午,夥夫開灶做好飯菜,辰天邀請趙屏山共同赴宴,剛才還是戰場的空地,此時立即變成盛大的筵席。
辰天的口味向來清淡,也未曾與麾下士卒走得太遠,他身前的食案隻比士卒多出一碟清炒秋葵,別無二致。
趙屏山落座,厚實的肉餡炊餅與細鹽醃漬的豆醬映入眼簾,感慨道:“辰城主隨軍隻吃這些?”
“沒錯,征軍在外,後勤補給很困難,有什麼就吃什麼。”辰天不知其意,含糊其辭。
結果趙屏山讚歎道:“貴軍的食餉真是豐盛呐,難怪從容接下七萬流民。”
“啊?”辰天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