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坊已經是姑蘇城的焦點,美人柳依依更是焦點之中的焦點,梨門弟子與其同台爭名,無疑極其吸引眼球。
辰天細看這份文書,發現商隊正是想借此機會,籠絡姑蘇城的上層。
鬼燈自然也是伺機而動,順勢被打入各大家族進行臥底,其中林家與葉家正是滲透的重點。
辰天仔細讀完這份彙報文書,從字裏行間隻瞧出兩個大字——要人。
因為北草溪商隊與鬼燈,金錢與情報都有了,隻缺超凡強者站台,不然麵對姑蘇城的世家門閥,隻能任人宰割。
“這事兒誰去合適?”辰天隨口問。
“許憲。”
“為什麼?”
許憲是曲巳監的掌門,修為與武技水平並不高,讓他養蛇還行,但讓他深入姑蘇城搞勾心鬥角的那一套,估計有點為難了。
童若然解釋道:“昌河與自水相彙於平沐關,水域通暢,陰陽雙煞蛇正好可以隱匿其間。”
“要知道,馴化的妖獸也是一份戰力,依我看,姑蘇城還沒有應對陰陽雙煞蛇的手段。”
“而且長頸山鹿不正在姑蘇城附近徘徊,尋找靈石礦脈嘛?有許憲在,也可以多多照顧一下。”
這才過去兩三天,長頸山鹿居然已經跑到姑蘇城附近了?難道那裏真有靈石礦脈?
辰天有些詫異。
但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其實他也明白童若然的意思,陰陽雙煞蛇如同望蒼兵人,乃是一種威懾,隻要姑蘇城不犯渾,根本不敢動許憲。
而且陰陽雙煞蛇即將化為應龍,戰力頗為不俗,姑蘇城從其管中窺豹,也應深知永泰城的底蘊。
“行吧,這份調令由你擬定了。”
“啊?”
“我偷偷懶都不行?”
“謔,先生都不掩飾了。”童若然笑了笑,但說歸說,還是依言提筆寫下調令。
辰天見她皓腕凝霜雪的模樣,感覺書案正盛開一朵蘭花,他從後麵將其抱在膝上,俯首埋進她的秀發。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鼻息,童若然渾身一顫:“先生怎麼了?”
“好累。”
“昨夜沒休息是這樣了。”童若然心裏驟然緊張。
修士與常人體質有雲泥之別,當初在殷氏大墓逗留十幾天,先生照樣精神矍鑠。
但現在——
蟪蛄之咒對身體的危害愈發明顯了,甚至開始影響正常生活了,看樣子,北上尋找解咒之行已經不能再托了。
“先生好好休息吧,這些雜務……”童若然還未說完。
她側頭稍稍往後一瞟,發現辰天已然合眼睡著了,綿長的呼吸吐納有致。
童若然見到他這幅模樣,很是心疼,在外界看來頂天立地的神尊,終究還有虛弱的一麵。
輕輕扒開環在腰間的大手,她將辰天放平,枕在自己大腿之上,然後批起堆積如山的公文。
夜色漸濃。
東山吞下最一縷餘暉。
遠在六千餘裏之外的北域殷氏,殷建業望著小桃紅點燈,思緒隨燈火搖曳不定。
從上次在龍王誕辰之時,親自打探的永泰城消息而言,他感覺殷氏麵對不僅是一方強敵,還有一場史無前例的變革。
自古以來,修士遠遠淩駕於凡夫俗子之上,還不止高出一等。
宗門世家更是該意誌的集中體現,世穀朝廷完全無法與之抗衡,隻能接受調遣。
但殷建業從永泰城看到的是,平民百姓爆發出極大的熱情,強烈擁戴辰天並認同永泰城之下,他察覺到一股比之靈氣還要精純力量——
香火念力。
這東西產生於人和,凝聚力空前驚人,若是被另辟蹊徑的修士吸收,證道長生的天梯將再多一條。
想到這裏,殷建業又收攏思緒,多出一條通天大道本是好事,但它不掌握自己手裏,不如沒有。
如果不盡早掐滅這股苗頭,以殷氏為代表的修士家族,必然遭受重創。
這關乎生死存亡之道,他不得不慎重,永泰城必須隕滅,辰天也必須死!
“啟稟少主!”
“講。”
“知事堂有奏。”傳令弟子遞上一份文書,“據悉,枷陽關出現異動,一千名盤龍宗弟子被伏擊,主事正是本部兵馬。”
“但經核查,距離枷陽關最近的本兵馬,足有三千裏,應是有人冒充。”
“伏擊盤龍宗弟子?一千被殺?”殷建業有些錯愕。
他知道永泰城有一支橫煉外功的部曲,配合默契,戰陣嚴謹,戰力很是不俗,據說正是由盤龍宗弟子組成。
如今在辰天眼皮低下,居然有人如此跳梁?而且還用的是殷氏名號?
糟糕。
被人算計當槍使了。
“永泰城可有動向?”殷建業仔細想了想,又感覺像是當地世家意欲站隊殷氏,隨後私自打出旗號,以代忠心。
傳令弟子回答:“示見響動,隻是收斂屍骨,清剿枷陽關的妖獸,想來應該是調查。”
“沒有聲名?比如說,向本部討要說法。”
“也沒有。”
聽到傳令弟子回答,殷建業稍稍高看一眼辰天,覺得他有點腦子,沒有輕易跳出來打口水仗。
那換句話說,或者再想深一點,永泰城與梵天麟大戰之後,已經損失大量兵馬,可能根本無力聲名了吧?
一念閃過,殷建業立即做出部署:“傳我命令。”
“三千龍虎營調為先鋒,向永泰城進發,再派兩艘靈器大船隨軍供應物資。”
“不求兵貴神速,隻需造大聲勢,讓沿途城鎮見到大軍之雄姿,但在六月中旬,務必到達姑蘇城占據平沐關。”
“遵命!”傳令子弟轉身而去。
殷建業遠望沙盤,瞧見沿途十九座雄關,其中心正是平沐關。
“好,以此為中線,我倒要看看辰天可以守住幾座雄關,百萬精兵,一波接一波的堆過去也是大勝。”
殷建業笑了笑,手指輕輕敲在書案,片刻過後,五道身影從燈下浮現,恍如鬼魅。
“傷勢好些了?”
“九成。”
“那足夠了。”殷建業淺淺平揖,欠身道,“希望五影長老再去一趟永泰城。”
“還是要殺聯子辛?”
“這隻是順手的事情而已,辰天才是重點。”
“梵天麟都為之重傷——”五影長老的神情有些玩味,怪笑道,“若我不幸落難,令妹可能……”
“夠了!”殷建業按案起身,“來談舍妹,僅說辰天擊退梵天麟,必然要付出一番大代價,知事堂不堪重用,還得能人出馬。”
“還請少主明示。”
“天柱峰已然傾圯,其中必有孑餘的遺老遺少,你隻需蠱惑他們,挑動其心魔,不能重創辰天,也為永泰城製造不少麻煩。”
“小人伎倆,可不像少主之風。”五影長老根本不受殷建業的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