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鼠看了看尚自懵懂無知的展白二人,不禁齊齊咽了口水,當然不是饞的,而是想起來了訓兒湯的銷魂滋味。不禁為這二人默哀,可歎展昭此前未得機緣無福一嚐,可憐老五忘記前塵,不記
得這湯裏的滋味。這一回,定叫他二人“銷魂難忘”。
韓天錦強忍著被勾動的饞蟲,賣乖道:“孫兒也想嚐一嚐。”
江寧婆婆笑道:“你呀,甚麼時候給我生了曾孫兒,我說不定會賞你一碗。等接回齊太婆,你與俠兒正好成婚!”
眾人又大笑起來,弄得小姑娘霞飛滿天,羞臊不已。
韓天錦也臊得不行,連忙打岔道:“既是訓兒湯,那為啥展叔會有一碗,奶奶你是打算把展叔也收了做兒子麼?”
展昭與眾人換了眼神,內心卻波瀾頓起。
臨行前,他實摸不透老人家此番意欲何為。若真有心收自己於膝下,那……白玉堂倒該喚自己一聲兄長了罷?側目看了眼白玉堂,見他眼帶笑痕,不知是何意思。
江寧婆婆瞪眼佯怒道:“就你個小崽子話多,現下一口一個展叔,叫得倒順溜,此前是誰,沒大沒小的,喚人家展大哥的?”
這回大家夥兒笑得更大聲,韓天錦麵紅似血,終於嚐到了苦頭。“奶奶,你饒了我,孫兒知錯了……”
江寧婆婆站起身來,端起杯子,示意展昭:“展昭啊,你是公家人,我老婆子沒福分收你於膝下,不過這些年來你與這窩老鼠算是緣分深厚了,尤其是這新進門的五老鼠。我老婆子也素來鍾
意你,是以今日也有你一份。”
曉天星自一旁邊吃邊笑,好不開心,蔣平悄問道:“師叔,你今兒這是怎麼了?”
曉天星搖頭笑道:“佛曰,無量天尊,不可說。”
一個女婿半個兒,自是有資格喝這訓兒湯了,曉天星這麼一想,笑得更是米粒亂飛,油脂橫流。
展昭與白玉堂似是有默契一般,齊齊站起身來。
“多謝婆婆。”
“謝謝娘。”
江寧婆婆一抬手,“我以茶代酒,你們趁熱快喝了罷!”
湯中有深情,盡是慈母恩,展昭心受感染,意欲一飲……而盡。
誰知隻喝了一小口,眉頭便已皺在一處,心中暗暗叫苦。
訓兒湯,果真是訓兒,苦辣酸辛,麵麵俱到。好個銷魂,簡直是萬般滋味在胸口……不禁偷瞄了眼白玉堂,果見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江寧婆婆見他二人動作停滯,故意道:“怎麼了,不好喝麼,我可是足足熬了幾個時辰……”
湯中盡是修補元氣的天精地華,滋味雖一言難盡,但於身體卻是大有裨益。
展昭不忍見婆婆如此,回道:“怎麼會,晚輩謝婆婆贈湯。”言罷,暗自咬牙,仰首而盡。
那邊廂,白玉堂也是神情怪異,喝了個碗幹。
江寧婆婆大笑道:“好,喝了這訓兒湯,你們此去鬼王窟,便可逢凶化吉,平安而歸!”
白玉堂還未及品味口中苦辣酸辛的餘味,聽聞這話,竟詫道:“娘,您怎麼知道孩兒也要去鬼王窟?”
他本還想在席間向幹娘與幾位兄長稟報此事,卻不成想早已被洞悉了先機。
江寧婆婆未搭話,徐慶卻大笑著答道:“這就‘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眾人舉箸開懷,暫把愁情煩緒盡拋腦後。
白玉堂指了指眼前一碟牡丹釀,小聲問展昭道:“貓兒,你嚐一嚐這花釀是何滋味,我口麻,吃不出來……”
展昭皺眉道:“口苦,吃甚麼都是苦的……”
臨行家宴,別有千般萬般滋味在心頭。其他人吃得不亦樂乎,唯有他二人,各自默默消化著這湯中的百轉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