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真地招呼大家夥吃飯,白玉堂竟真地愣住了,這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佳,觀之已叫人垂涎不止,提鼻深嗅,更覺得這輩子認了這麼位幹娘,簡直是上蒼垂憐。不禁小聲向展昭說道:“
我是不是在做夢?”展昭也是心有感念,不禁回道:“那你更該謝謝婆婆賞你的美夢,好好孝順他老人家。”白玉堂道:“那是自然,待事情了了,咱們接幹娘一起住,你意如何?”展昭一
陣尷尬,礙於眾人在場,也不好發作。
江寧婆婆見他二人如此,心底會意,又環視在場眾人,也不知心裏是什麼滋味。
兄弟重相聚,今朝又將分離,來日如何,亦未嚐可知,做娘的怎能不擔憂?身沐江湖幾十年,見慣了多少風浪,到頭來隻想攜兒弄孫,退隱江湖,可惜,不欲江湖,偏遇江湖。暗暗長歎了一
聲,繼而笑著招呼道:“都坐下,咱們吃飯。”
眾人早便被這桌美食勾得饞蟲肆虐,一聽這話,忙依次序落座。
展昭與白玉堂自是相鄰而坐,他二人環視周遭,隻見自家麵前扣著兩個碗,也不知裏麵是甚麼,不禁心中好奇。挨著白玉堂的蔣平卻暗自念道:“無量天尊,待會兒有你們受的……”
江寧婆婆見眾人都眼巴巴看著他,笑道:“今兒這頓飯,有肉無酒,想喝酒的,等展昭他們回來,叫你們喝個夠。好啦,都別傻坐著啦,吃飯!”
一聲話下,曉天星簡直迅如閃電,將那玉釀魚丸端至自己麵前準備大快朵頤,韓天錦見狀,忙攔道:“老爺爺你太黑啦,展叔他們都還沒吃哪!”
曉天星一邊猛吃,一邊含混道:“傻孩子,就知道你展叔,你展叔有的你可沒有。你看看,他和你白五叔麵前,一人一盆小灶,你奶奶偏心,偏心!”
不說則已,這一說,眾人皆向展白二人望去,果見他二人待遇別有不同。司徒燕側目旁觀,見兩人動作神情十分地默契自然,女人的心思,獨到而敏銳,她隻覺兩人間有種不可思議的氣場,
心頭一動低聲問元真:“你有沒有發現你的展大哥跟白大俠很合拍呀。”見元真默然不語,也未作他想,繼續八卦道:“白大俠明明失憶了,記不得一切,為何偏偏對展大俠這麼信任,好像
認識了幾輩子似的,真奇怪。要是他的心能挖出來,我真想窮極醫理,好好研究研究。”
破碎的記憶,割不斷綿延的牽絆,這哪是醫理可以解決的?情竇初開的少女,偷偷看了眼這位沉默寡言的青年,忽地想到他前日昏昏沉沉還死死握著自己的手不放。那一刻,他的模樣,竟觸
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所在。想到這兒,竟然暈生雙頰。
眾人自是不知她這番少女心事,江寧婆婆見曉天星潑皮無賴,嗔笑道:“你哪有一點長輩樣子,也不怕小輩們笑話。”
曉天星已然一碗飯下肚,回嘴道:“都是自家人,何必拘泥,人生在世,喝酒吃肉。酒不讓喝,隻能吃肉!”
眾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也驅散了些臨別前的牽掛愁腸。
盧方站起身來,夾了塊芽蠶放到白玉堂碗裏,“五弟呀,嚐嚐大哥的手藝……”
那邊廂韓彰與徐慶卻不幹了,嚷道:“大哥,你過分了啊,竟隔著我和老三,隻給老五一個人開小灶,都是兄弟,是不是太偏心啦。”
尋常一頓飯,許久不曾嚐。飯桌上的親情和睦,才最是綿長情長。白玉堂忙給幾位哥哥夾菜。
四鼠齊齊看著這失而複得的老兄弟,心裏苦辣酸甜,萬般不是滋味。盧方擦了擦眼角,低聲說了句:“五弟,長大了……”
白玉堂見大哥又難過起來,忙打開了眼前的“小灶”,意圖“賄賂”大哥。
一揭蓋,異香撲鼻,勾人心腸。
白玉堂端給盧方,說道:“大哥,你嚐一嚐。”
誰知盧方攸然變色,瞥了眼幹娘,連忙退拒道:“五弟,這湯大哥喝不得,喝不得……”
江寧婆婆清了清嗓子,擺手道:“老大說得沒錯,今兒這‘訓兒湯’他們都沒份兒!”
曉天星哼哼道:“訓兒湯,情意長,喝了娘的訓兒湯,江湖路上心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