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臨行情話

兩個人的“好事”最終還是被來敲門的韓天錦給攪和了。果不其然,小俠客的如意算盤在他展叔叔這兒,壓根行不通,非但行不通,還賞了他一個大板栗。韓天錦揉著腦袋,回想展昭方才說的話:“我看你吃飯是假,去鬼王窟是真。去留皆有安排

,莫要胡鬧。”不禁嘟嘴暗自道:“誰胡鬧了,分明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不成材罷了。”他自是不死心,也暗暗打起了小算盤。

好容易打發了韓天錦,展昭歎了口氣,見白玉堂坐在床邊正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心中暗自無奈。這兩叔侄,一樣地難纏,果是一家人,他日若聯起手來,自己的日子就更“艱難”了。

“玉堂,你方才的苦肉計,纏人功,鬧也鬧夠了,現下也該說說正事了罷?”展昭落座桌邊,示意白玉堂坐到身邊來也好商討一二。

白玉堂自是聽話,乖乖坐到展昭身邊,笑道:“請貓兒賜教,白某悉聽教誨。”果見對方賞了他一記白眼。

展昭正色道:“你可知,我為何不願你隨我前往鬼王窟?”

白玉堂見展昭端嚴素色,眼神愈發凝重,何嚐不知他心中所想。這個人,總是一心為他,獨自強撐,令人心疼。

展昭見他不語,略一沉吟,繼續言道:“自你現身江湖,幾多波瀾,各方勢力,似是皆以你為目標,你我初次見麵,便透著詭異玄奇,分明是有人暗中引導。前日你我雙雙落水,上古神兵又

落至你手,那徐德本該追究到底,為何卻假借探病之名如此曖昧行事?林中鏖戰,詭轎中人對你,亦是意有所圖,這樁樁件件,我怎能不憂心你之安危?我實不願你裹進這江湖風波,才希望

你留在婆婆身邊。”

武林烽火狼煙,虛實莫辨,刀劍大會,千道祭典,又裹挾了多少江湖勢力……江湖水深,襄陽更甚。這個傷心地,多情所,他與白玉堂,情斷與此,緣續與此,未來遙不可知,他焉能無所感

展昭抬頭,見白玉堂正神情凝肅,若有所思,定了定心神,又道:“這算是我的私心。於公,我亦不想你參與官府中事,鬼王窟一行,若順利,可營救金小姐與眾前輩。若……失敗,還不知

會引起怎樣的紛亂。”

展昭心頭沉重,尚自盤算來日之事,卻見白玉堂神情莫名,不覺驚詫:“你怎麼了?”

白玉堂心頭熱流奔湧,滿是愛意。

眼前人,似是有股致命的魔力,深深地吸引著他,越陷越深。此番他襄陽一行,本就艱險異常,自與自己結緣,更是屢犯險境。鐵肩擔道義,俠骨生柔腸,最是動人處。

不禁握住他手,誠道:“我是在高興,此生能與你結為良伴,複有何求。我也在擔憂,擔心我羈絆了你的心……”

綿綿情話,情更深,此番出口更見真心。

展昭心有所感,任由他握住手掌,隻覺心潮湧動。

白玉堂見他如此,複又言道:“我知曉你擔憂之事,我也曾與你說過,我有心追查我身上之謎,背後勢力,其間千絲萬縷皆與你所行之事有所關聯,若不理清,焉有寧日?即使今日安穩,明

朝也是尤未可知。此為私,亦為公。你我道相同誌相合,又有何懼?我知道當年白玉堂一事,令你身心皆慟。但是,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白玉堂’了……我珍惜你,所以我會更加珍惜我自

己。”言罷,更是緊緊握住了展昭的手。“貓兒,你身在官府心係江湖,其中千難萬難,誰能體會?但你力保青天,堅守正道,足以令我傾倒。此番若能助你一臂之力,我更是了無遺憾。”

展昭看著眼前知心伴侶,不禁心浪翻騰。

多少年的恩怨挫折,兩年的生離死別,方才換得今日情深緣厚,相知相伴。是是非非錯綜迷離,於公於私,他又何嚐不想叫這個既知心又得力的白玉堂相伴左右呢……?

江湖一步無絕期,有情又何懼生死?

展昭回握住他手,不禁說了句:“願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

白玉堂欣喜非常,這可能是他一輩子聽到的最美的情話。

兩人相視大笑,化盡多少愁緒煩憂,多少凶途險境。

展昭卻抽出手來,正色道:“你心意決,我心亦堅。既如此,你我擊掌為誓,今後,公事我做主。”

白玉堂促狹一笑,回敬道:“私事也聽貓兒的,聽貓兒的話,長命百歲。”

如果白玉堂敢把心底的話說出來,想來就沒機會去那鬼王窟了。

滾滾紅塵流不盡,江湖一入生死拋,但願情深緣也深,天涯知心長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