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抬眸,見元真正楞楞地看著自己,問道:“怎麼了?”
元真方強整心思,忙回道:“展大哥,我想與你去鬼王窟。”
展昭一愣,“咱們之前早有分工,你在此處負責協助穆先生,我也好便宜行事,此番怎麼會有此想法?”
元真早知他會如此回應,心裏早已暗下了決心,今次定要將自己這一腔心意訴與他聽。
“元真明白,雖然此前大哥與我早有交割,但這次鬼王窟一行,事出突然,不在預料之中,大哥你這一去,難免波折。元真不才,倒也自信比其他人更懂大哥,這次就讓我一同去罷?”
元真說完,見展昭沉默不語,以為他不放心府鎮,補道:“府鎮有穆先生謝大俠等人統籌,應是無虞。展大哥,這次襄陽一行,大人與先生再三囑托,要我照應於你。鬼王窟一行,我怎能不隨行?”
展昭暗暗歎了口氣,兩年同屬,元真識大體有胸襟,隻是,尚缺江湖曆練。然而這一次襄陽之行,展昭始終有所隱憂,他看不透官家著元真隨行的真正用意,究竟為何。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在廟堂,更是莫測詭譎。
再想到塗善與包大人屢次為難,展昭又暗暗歎了一聲。
他見元真看向自己的眼神,滿是真誠與關切,隻能暗道了一聲抱歉,回應道:“我知曉一片丹心,全在為國效力。若是如此,你更該留在此處,協助穆先生統理府鎮諸事,而不應該隻顧你我私人情誼。”
見元真急於辯解,展昭溫言笑道:“你不必擔心我,我十幾歲便出道江湖,甚麼風浪沒見過,反倒是你,此番協助防護府鎮,倒是職責重大。再者說來,我若在鬼王窟遭了甚麼意外,有你在後方應援,也好化險為夷。”
話已至此,分明是將元真的念頭斷了個幹幹淨淨,他還能說甚麼?
元真黯然無語,心緒卻是翻湧激蕩。於公,他從來不會違背展昭的意思,於私,他卻放不下這份牽掛。
元真仍不死心,還要再說,隻聽展昭輕咳了起來。他忙道:“展大哥,你沒事吧?就是這樣,我才不放心啊……”
展昭擺手道:“我哪有那般不濟,隻是有些許乏累罷了。”
元真見他如此,怎還好叨擾,隻能帶著滿腹心事告辭去了。
展昭見元真離去,方才長舒了一口氣,待關了房門,仍見床上毫無動靜。心裏一驚,忙衝過去掀開床幔,隻見白玉堂將自己裹在被子底下,正自顫個不停。展昭一把便將被子扯開,急道:“
玉堂,你沒……?!”
話還未說完,隻見白玉堂滿眼笑痕,哪有什麼異狀?
心下稍惱,還未及反應便被白玉堂扯了手腕,滾進了他懷裏。
“你……還要來……?!”
展昭羞惱非常,本想發作,卻被他緊緊摟住,動彈不得。
白玉堂將頭埋進展昭的胸口,兀自笑個不停。
“你……瘋了麼……有甚麼好笑……”
白玉堂笑了半晌,方自說道:“我笑你是隻不解風情的傻貓兒。”
展昭一愣,自是不明就裏,“你甚麼意思?”
白玉堂見他一雙純良的貓兒眼正自盯著自己瞧,不由得升起滿腔柔情。輕撫著他後背,溫聲道:“算啦,這種事情怎麼說得清,我倒樂得你如此愚癡。”
展昭見他動作曖昧,又要撩撥生火,臉騰地一紅,還想著怎麼脫離鼠爪,不成想白玉堂攬著他肩膀將他扶坐了起來。
他本想掙脫,忽聽得白玉堂歎了口氣。心下一軟,也便沒有再動作,隻管被他攬在懷中。
“你因何歎氣?”
白玉堂抬手,為他理著散亂的鬢發與衣襟,溫聲道:“你這貓兒,心懷悲憫,又有情有義,卻唯獨沒有你自己。”
白玉堂動作輕柔,全然沒有了方才的霸道與強勢。
展昭此時大腦早已一片空白,已然呆若木“貓”。
現在的白玉堂已然不是當年的白玉堂了。
當年兩人若有爭執,必定大打出手抑或不歡而散,再甚者,便是他瞞了自己獨自行事,方才釀成衝霄……遺恨。
眼前這個溫柔體貼的白玉堂,怕是隻有夢中才有,如果是夢,那就永遠不要醒來……
白玉堂見他癡癡怔怔的模樣,又添了幾分愛憐,恨不得立時便將人撲倒身下,隻是眼下卻要趁熱打鐵,使這攻心之計。
“這次鬼王窟一行,何止你那小兄弟擔心。我也同樣掛懷。隻是,我不願叫你為難。我身有異狀,你擔心我會連累旁人,也是難免。”
展昭心裏一痛,他隻以為白玉堂誤會了他,忙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玉堂垂眸,黯然道:“貓兒,你知道麼,惟有在你身邊,我才覺得自己是個有用之人,才能壓製住這可怖的心魔……既然你不願我隨行,我便辭了幹娘兄弟,離世修行去了。”
見展昭眉頭緊蹙,頗為神傷,想來自己方才一番話已然觸動了他,雖覺心疼,仍咬牙道:“你不必為我擔憂,我本來就是個不祥之人,此番與你結緣,已是了無遺憾……”
言罷,便放開了緊抱展昭的手,見展昭沉默不語,心下一橫,打算“黯然”離去。
“玉堂……”
白玉堂回身,見展昭望向他的眼神,深情傷情,情真情癡,真真是複雜莫名。
“你容我……再想一想。”
“貓兒?”
白玉堂心生歡喜,回身將床上人一把抱住,再度吻上了他的嘴唇。“貓兒,我的好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