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鬧得好不熱鬧烏煙瘴氣,那邊廂江寧婆婆卻是疼在心頭暗自擔憂。
江寧婆婆坐在石凳之上,端詳著眼前兩個最為疼愛的晚輩,哪舍得真罵他們。
想這些年眾人因白玉堂所受的煎熬,守得此時撥雲見日,誰知卻相逢不相識,歡喜之餘倍添心酸。
見他二人此時垂手而立不發一言,好像兩個做錯事的孩童,暗自好笑,仍故意問道:“展昭,你昨個還沒打舒坦,今兒一大早便舞刀弄劍的?”
還未等展昭搭話,白玉堂忙答道:“前輩,此事不怪展昭,是晚輩的錯。”
兩年來日思夜想痛斷肝腸的娃兒,雖不複昔日悍逸飛揚,卻更添銳氣沉穩。一瞬間,江寧婆婆竟恍了神。兩年的刻骨思念隻化作綿長慈母柔情。一時之間,有些話,竟不知從何處說起。
“老人家,您沒事罷?”
江寧婆婆這才緩過神來,卻說道:“我老婆子能有什麼事,倒是你,肩傷痊愈啦,不疼了是麼?”
“晚輩皮糙肉厚,早已不礙事了。”
江寧婆婆嗔道:“所以這一大早的,攪合著展昭盡瞎折騰!”
江寧婆婆雖暗含嗔怪之意,但話裏話外分明未將自己視作外人,白玉堂非但未覺尷尬難堪,反倒心頭暖意融融。雖與江寧婆婆“初初”相見,但這老婦人宛如慈母,與自己甚是相得和洽。
“你過來,坐到我身邊來,讓我瞧瞧你的傷。”
白玉堂尚在暗自感慨,忽聽江寧婆婆如是說,竟是一愣,不由向展昭看去。
江寧婆婆心中明了,笑道:“你看他做甚麼,我又不是老虎,還會吃了你不成?”
展昭本就對白玉堂之傷心懷歉疚,幾次三番想為其檢視傷口卻屢遭拒絕,此番得了機會,忙扯了白玉堂坐下。
白玉堂見二人對自己極是關心,更覺心頭火熱,忙道:“我真的不礙事了……”抬頭見展昭眉頭輕蹙,不由得心神一蕩。
待展昭輕輕揭開白玉堂裏衣,竟輕呼出聲:“白兄,你的傷竟好得這般快?”初時隻以為白玉堂是在寬慰自己,不成想短短兩日光景,他竟真地愈合大半。
白玉堂見他神色由憂轉喜,亦覺開懷,笑道:“怎麼樣,我並沒有瞞你罷?”
江寧婆婆緩緩上前,一見這道猙獰傷疤,隻覺心疼不已。傷在兒身,痛在娘心啊……不自禁地輕輕觸摸,疼惜道:“真地不疼了麼?”
白玉堂此時亦或隻覺是前輩關懷不解其中滋味,展昭卻深知因由,見江寧婆婆眸蘊淚光仍強自忍耐,更為老人家心痛。
兩年倏忽已過,是短是長?短得心傷未及痊愈,長得又覺恍如隔世。
時光如刀,在每個人心底刻下了深深傷痕。舊傷未去,又添新痕,其中苦辣酸辛,隻能留待日後細細體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