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每一處都傳著火辣辣的疼痛,就像是一塊塊肉被一刀一刀割下來那種痛,每一根神經仿佛已經痛到了極點,麻木之後,又是一番疼。
禦顏幽幽地睜開眸子,耳邊的爭吵讓他很是心煩。皺著眉抬起頭正想開口責備誰這麼不會看事,然而,將要溢出的話卻在看到宮卻幽的時候又咽了回去。略帶不耐的瞳眸,就像是望不到邊的江,茫茫然,仿佛還有著濃厚的憂傷。
宮卻幽懷裏抱著的,還是青淩。
宮卻幽一直看著禦顏,這時候,連他眼中從一開始的迷茫變成現在呆愣他都看得一清二楚。看到那張蒼白的臉露出如此哀傷的眼神,沒來由的,他心裏微微抽痛著。
他明白,這是心疼。但他不明白,這心疼的感覺,怎麼會來得如此莫名其妙。他皺著眉,別開眼,試圖壓製住內心這種讓他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是為了逃脫什麼一般地轉移注意力,去檢查青淩的傷,不再去看禦顏。
禦顏略有失落地靠在馬車上,張了張嘴,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還想著宮卻幽的責備,他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麼。
明見禦顏醒了,想了想,覺得自己再呆下去也不好,他微微起身,正打算下馬車,卻被禦顏叫住了。
“別動。”馬車內的氣氛太過沉悶,再加上這幾天發生的事,他覺得明走後自己沒有什麼安全感。
他仍舊擔心宮卻幽看出什麼來。
明又坐了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身邊宮卻幽散發著的氣息也是越來越冷。
馬車一直緩緩前行著,雙眸倦怠,仿佛要用很多力氣不才能不讓它合上,因為殘破的身體受了風寒的,腦袋也是突突地疼。禦顏不自覺地裹緊身上不屬於自己的衣裳,強撐著自己不要睡過去。
“……”
宮卻幽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話,禦顏半抬眼眸,卻發現對方正看著自己。但是他看得不真切,更不知道宮卻幽到底說了什麼,所以隻是一眼,他又垂下了雙目強忍著痛。
直到宮卻幽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他才意識到他真的是在喊自己。
宮卻幽說:“禦顏,跟我出去。”他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站到了禦顏的麵前,高大的身軀帶著濃濃的壓迫感,此刻的強硬,容不得禦顏拒絕。
沒法,禦顏隻好撐著身體跟著下了馬車。
“你受傷了?”看著禦顏如履薄冰的模樣,宮卻幽糾結著眉問道,“而且傷的不輕?”
他的關懷,讓禦顏有點受寵若驚,他很久才反應過來。當然,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種不同於不被諒解的心酸占據著他的心。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像往常一樣,“你叫我出來,就為了這事?”
宮卻幽不說話,算是默認。
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在馬車上,他一見到禦顏待在明身邊心裏就很不舒服。所以,就把禦顏叫出來。
宮卻幽知道自己不喜歡禦顏,卻又無法解釋,這突如其來的占有欲。
“也沒什麼,就是受了點風寒。”禦顏笑著說。火光下,蒼白的麵容有點滲人。
宮卻幽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又讓他討厭起來了。不相關的明都知道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他要瞞著他曾經說過喜歡的人呢……
這一認知,讓宮卻幽感到很不爽。
“已經虛弱到站不住地步還是不說出來嗎?”
涼夜本就清冷,宮卻幽這麼冷聲一問,更是讓人覺得寒意徹骨。
身為醫者,宮卻幽怎麼會看不出禦顏微微顫抖的身體。再加上紊亂氣息,他已經可以猜到禦顏傷的究竟有多重了。
“剛開始,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跟他說他受傷了?難道相比起明,他更不值得信任麼?
宮卻幽一步步地緊逼禦顏,禦顏一節節地後退;宮卻幽要去抓禦顏的手臂給他把脈,禦顏卻是驚慌地避開了。
“把手給我!”宮卻幽惱了,帶著怒氣的語調戲謔著,“多天不見,變得這麼扭捏了?”
“我說了隻是風寒!”禦顏不屈,倔強地看著他,遲遲不肯伸出手。
宮卻幽冷笑著,“這麼濃的血腥味你沒問到?禦顏,不要把我當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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