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按照常理來說,不會有太多的人。空曠的街道,應該是清冷的才對。然而,君似陌似乎是故意挑選了一條不尋常的路,大街小巷,無比喧鬧繁華。
君子矜心裏雖然疑惑君似陌明明有那麼多清淨路段為什麼偏偏要挑選這麼一條路,但他並不喜歡放下身段去跟一個有著深仇大恨的人問為什麼。況且,就算他不問,君似陌也會說出來的。
至於為什麼會這麼肯定,他也不知道,隻是心裏的直覺而已。
“……”手突然間被修長的指握住,君子矜一愣,下意識地就想要甩掉那隻緊緊纏住他的手的手。
“……子衿……”君似陌笑得純粹,眼裏卻是恐慌。
不知為何,這個時候,他竟不忍心這樣對他。為著這樣反常的情況找著毫無意義的借口,他隻當是給予君似陌答應救白鈺的一個回報算了。
手牽手,君子矜並不知道,他這個所謂的“回報”,在君似陌為他做的事的麵前,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當手還在扣著那人的指縫的時候,君似陌一直淡漠的嘴角終於揚起了一個弧度,來自心底的歡喜,也浸染了他的紫眸,流光溢彩。
其實,在手向著那人伸過去的時候,他是怕的。怕他嘲諷他,羞辱他,然後再狠狠地甩開他……但,知道怕,為什麼還要將手伸過去呢,為什麼還要自掘墳墓一般地抓住那人冰涼的手指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隻是想著接下來自己要過的日子,他就不甘心。
不甘心再也看不到這個人,不甘心就這麼虛假地祝他幸福,更不甘心,自己要委曲求全為那個人做著一切,做這沒有任何收獲的一切……
魅孤,他師父,是聞名天下的神醫。可是,相較於“神醫”這個字眼,許多經他救治的人更願意稱他為“鬼醫”。
為何?因為魅孤救人,同樣的要你付出同等的代價。便是所謂的“以命抵命”。
這是鮮少人知道,若他不是魅孤弟子,他也不會知道。
所以,這次去向他師父求藥,作為藥的補償的,便是他的眼睛。
以他的眼睛,換回白鈺的眼睛,換回君子矜的笑容。
而這一切,君子矜並不知道。他以為,此次一去,隻是簡單的求藥而已。所以,才會自大地認為,一個簡單的牽手動作,是給了將君似陌一個莫大的殊榮。
“子衿,你看……”手被身旁的人輕輕地搖晃著,不用細細地去想,他那份小心翼翼,就已經表現得更明顯了。
他怕他?這一認知讓君子矜有些氣悶。他順著那隻修長的手指指著的方向輕輕一瞥,隨即不屑道:“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堆糖葫蘆麼!”
那裏,站著一個老人,手裏拿著紮堆的糖葫蘆,而他腳下,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看著他手中的糖葫蘆,眼裏閃閃發光。一隻小手一直抓著老人的褲腿,另一隻小手則努力地朝著那高他幾個身高的糖葫蘆伸去。
“爺爺……我要吃……”屬於孩子天真清脆的童音,無比柔軟而又響亮。
老人心疼地用他那隻滄桑的滿是溝壑的手撫摸著孩子的頭,啞著聲音道:“孩子,乖,如果這個不賣錢的話,娘親的病,就不會好……”
“娘親的病不好,是不是就不能再陪青兒玩了……”小孩放下手,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滿是擔心地問。
“是啊……不賣錢的話,娘親就沒有藥……”
“不要,我不要娘親不理我……”小孩已經帶著哭腔,“爺爺我不吃了,要留給娘親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