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的不算快,所以到達下一個城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那輛馬車看起來著實貴重,君子矜為了惹起不必要的留意,便讓馬夫駕著車回去了。兩個人就這樣一邊走著一邊看著是否有可以歇腳的客棧。
傍晚,正是人們業餘生活的開始。街道上,燭火通明,各家各戶都擺出自家的攤子,在本就不算寬敞的街道上吆喝著,一派和樂景象。
兩人一番尋找,發現很多客棧都已經住滿了人或者不提供住宿服務,又接著找,終於,找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客棧。
“不好意思客官,這裏隻剩下一間上等房了……”客棧老板滿臉肥肉,他賠笑道,整張臉都皺成一團了。
“那就一間上房。”君子矜冷冷地說完,接過老板給過來的鑰匙便上樓了。看樣子,心情並不是很好。
君似陌見他等也不等他就走了,便無言地從他的包裹裏掏出銀子交付給老板,問了房間號,趕緊追了上去。急躁的他,沒有看到客棧老板堆在肉中裏的眼睛裏的精光。
推開門,看到君子矜正在倒茶細飲。麵色看起來稍微有些疲憊,但他也不敢多問什麼,把君子矜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唯一的一張床上之後,便自己找了個角落默默地坐著。
看到這樣的他,君子矜也隻是在心裏稍微地認為他“識相”,沒有去細想,什麼東西,已經變得不一樣了,有些東西,他正在慢慢地失去。
茶喝得也夠了,君子矜起身,打算叫小二送點東西上來。行了一天的路,也有點餓。
可也就是他起身的那一瞬間,君似陌也跟著猛地起身。他的眼裏,厭惡之色又是一閃而過。
或許是被君子矜異樣的眼光看著不舒服,君似陌也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他低下頭,匆匆地走到一邊去,顫抖的唇吐出蹩腳的理由,“我……我去關窗……”
關好窗後,發現君子矜早已經走出了房間。他看著那還在擺動著的木門苦笑,整個身體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紫眸中盛滿了哀傷與自嘲。
他現在,麵對君子矜,是越來越敏感了,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能撥動他那根緊繃的神經。就像剛剛的動作,完全就是沒意識的,他甚至,記不起,在那之前,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又是在想什麼。
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沒有任何希望的小時候。
門口傳來了聲音,君似陌趕緊收拾好情緒,站起來。君子矜回來了,後麵跟著拿著食物的小二。小二放好東西後,就走了。
“不吃?”君子矜已經開動了,看到君似陌還愣愣地站在那裏,不覺皺起眉頭。
他雖然恨君似陌,但是,畢竟接下來還有幾天的路要趕,要是君似陌的胃疾發作,到時候,連累的,還是他自己。
想到君似陌的胃疾,君子矜眉頭皺得更深了。這時候的他,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將君似陌習慣性地綁在自己身邊了。
而君似陌看到君子矜這樣,以為他在為他不吃的緣故生氣,趕緊坐下來,將食物塞進嘴裏。
盡管嘴裏的食物油膩得讓他想吐,但是,他還是憋著一點點地吃下去了。
因為,這是君子矜第一次,自兩人的關係破滅後,第一次主動地叫他共桌。所以,他很開心君子矜對他的這一轉變,於是,也不想這麼失態地,將兩人之間好不容易有的自己覺得幸福的一刻給破壞掉,他真的,很珍惜。
或許,終有一天,他真的可以等到君子矜喜歡他。
君子矜,就是這樣,一次次地給他希望,一次次地將他從絕望中拉出來。但是,誰又知道,下一次所施舍的希望,會不會將君似陌推向更深一步的黑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