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琉璃球完全懸浮在齊天手心之後,齊天猛地念力,將力量聚集在手心之上,向琉璃球發去。
隨後,一道紅色的閃光猛地出現,待到光芒消失之後,一道紅色的身影有些微微狼狽的半跪在地上。
齊天冷冷的看著嘴角劃過一絲鮮血的紅衣,沒有開口說話。
紅衣抬手,緩緩將嘴角的一抹血跡抹去,隨後有些不受控製的咳了兩聲,待到稍微有些平複了之後,才站起身來,抬頭看向了齊天。
如來看到紅衣,眸光有些微微收縮了一下。
他沒有想到,一千多年前的那個靈力微小的小男孩兒,如今,竟然有能力阻止齊天。
“大聖。”紅衣啟口,輕聲叫道。
聽到紅衣的聲音,齊天有些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隨後開口道:“此事與你無關,你且離去吧。”
當時催動陣法的時候,他忘記了還有紅衣的存在。
現在恰好紅衣出來了,便不應當再跟著自己了。
紅衣聞言,輕輕抬起雙眸,正視著齊天。
他從未想過,原來齊天,真的可以這麼無情,無情到能夠放下這天下,這身邊的這麼多的人,隻為了那一個風玄的存在。
“你當真就舍得嗎?”紅衣有些心傷的開口問道,話剛出口,紅衣便感覺到心頭猛地一痛,鼻尖一酸,差點湧出眼淚來。
他不再是曾經的那個軟軟的小猴子了,曾經的他,有些無助,有些弱小,有些讓人心上疼惜。
可是現在,他已經強大到了,自己做決定,而絲毫不被周圍影響。已經強大到,站在足夠高的位置,讓他連仰視的機會,都沒有了。
“本尊的事,與旁人無關。”齊天冷冰冰的開口,話語之中,沒有一絲的情感。
“所以我對你而言,就隻是旁人嗎?”見齊天冷淡的樣子,紅衣禁不住開口質問道。
這麼久以來的委屈,似乎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我對你而言,不過就隻是遇到的一個琉璃球裏的小仙,就隻是一個毫不相幹的人,甚至連你的生命中的任何一點小事情,都無法插足是嗎?”
齊天不禁皺了皺眉。
他本以為,隻要冷淡一些,他們便會自動遠離,可是現在他才明白,原來不是他說說便可以的。
有些人,一旦牽扯了,便可能就是到離去,都記著的人。
比方如來,比方六耳,比方……紅衣。
原來,他的心裏,竟然也在不知不覺之中,慢慢接納了他們嗎?
他不再是曾經的那個絲毫都不在乎,什麼都無所畏懼的人了。
“風玄……一定要活。”思索了一下,齊天才開口說道。
至於紅衣的質問,他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是為了讓他收手而承認,便違背了他心裏的真實想法。若是不承認,隻怕到時候,讓紅衣收手,便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所以對於他的問題,最好的方法,就是避而不答。
齊天看著紅衣,微微歎了一口氣。
曾經的時候,他一直以為,若是真的到了自己要消失了的時候,隻怕身邊,隻有那些猴子猴孫們,待到過去百年之後,當猴子猴孫們,都成了猴爺爺猴奶奶的時候,當他們也有了猴子猴孫之後,恐怕,便再也沒有能夠記得住自己的人了。
不曾想,真的到了這一日,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況。
齊天苦笑了一下。
“你當真,除了風玄之外,便再沒有在乎的人了嗎?”紅衣看著齊天開口,心裏滿滿的都是苦澀。
齊天聞言,思路猛地停滯了一下,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答。
如來見狀,也忍不住上前,看向了齊天。
見周圍的人都看向了自己,齊天有些不知該如何抉擇。
風玄是一定要救得,這命,他也不在乎。
可是他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他們。
對待這些,殷切的希望著自己好,衷心為自己付出的人。
齊天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若是日後沒有風玄,本尊,同行屍走肉又有何異?”齊天看著地麵,有些悲傷的開口回答道。
如來聞言,眉頭皺了皺。
若真的阻止了齊天去救風玄,那麼日後的齊天,定是活的很頹廢。
那樣的他,倒不如不在。
如來忽然覺得,自己那一瞬間,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也許,這世上當真是有什麼東西,超越了生命,優於存在的存在。
“本座不管了!”如來忽然有些孩子氣的開口說道:“你們愛咋地咋地!”
有些慪氣的轉過頭,如來便要向結界外走去。
齊天轉過頭,目視著如來的身影,卻沒有開口說話。
他總歸是要想開的。
隻是齊天沒有注意到的是,走的越來越遠的如來,有些掩飾的抬手,揩掉了眼角的淚珠。
“大聖,六耳會……會想念大聖的。”六耳看著齊天,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大聖的這種想法,他又如何不懂?
六耳有些心傷的垂下頭,隨後便轉身離去了。
之前在靈根麵前的時候,靈根對著齊天施法,一股吸力便對著齊天吸過去,六耳也未能幸免,還好齊天施法,織出結界,才保護了六耳。
可是不知為何,六耳在結界之中,卻看到了一些莫名的記憶。
或許是因為靈根存活了過多的年歲,所以施法的時候,便帶了一些古樸的氣息,對於六耳這種存活不過五百年的小輩來說,具有喚醒記憶的能力。
總之,六耳是看到了一些,應該是屬於他,可是他卻忘記了的事情。
雖然這一世的他,並沒有為了如來,真的做出過什麼事情,但是上一世的事,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他卻忽然明白了齊天的心思。
若是心上人不在了,活著,又有何意義。
六耳緩緩抬起腳步,慢慢向前走去。逐漸的,離開了結界之中。
待到六耳和如來都漸漸走遠,齊天才將目光放到了紅衣身上。
“本尊……會記住你們的。”齊天緩和的開口,輕聲開口說道。
紅衣眼眸之中,氤氳的霧氣,終於轉化成淚滴,滑落下來。
紅衣皺了皺眉,頓了頓,忽然猝不及防的衝著齊天撲過去。
齊天有些意料之外的看著猛撲過來抱住了自己的紅衣,一時之間,竟不知是否應該推開他。
頓了頓,齊天終究是沒有放下了想要推開紅衣的雙手,任由他抱著。
紅衣緊緊的攬住了齊天,齊天原本就比較高,所以他的頭,剛剛好可以卡在齊天的頸窩裏,紅衣的眼淚,便一滴一滴落在了齊天的鎖骨上。
淚珠順著齊天的鎖骨向下滑落,勾勒出好看的輪廓。
“大聖,你當真不悔嗎?”紅衣抱著齊天,開口問道。
齊天抿了抿嘴,開口道:“自然不悔。”
若是他真的放棄了風玄,恐怕在日後的日子裏,他才會真的後悔。
“走吧。”齊天抬手,輕輕拍了拍紅衣的肩膀,似是安慰一般開口道。
紅衣抽噎了一下,終究還是有些不忍的離開了齊天的身體。
微微後退了一步,才道:“我想……回到球裏。”
齊天聞言,微微皺了皺眉。
他若是回到球裏,那琉璃球,該如何處置?
似乎是看出了齊天的困擾,紅衣開口道:“便讓琉璃球隨意飄落吧。”
無論到了誰手裏,都是有緣人。
當初他在涇河水府的時候,本也是放蕩不羈,恣意瀟灑。
可是自從見到了齊天,他卻忽然失去了那份隨意。
這,或許便是他的命數吧。
那之後,究竟應當跟著誰,也聽天由命吧。
這,便是他生為琉璃球的悲哀。
一生一世,都由不得他選擇。
紅衣微微歎了口氣,才有些不情願的轉了轉身,隨後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身影徹底隱入琉璃球的瞬間,紅衣忽然開口叫了一聲:“不知道。”
齊天顰了顰眉,他並不知,紅衣這句不知道是何意思。同時,卻也並沒有想要繼續問下去的意思。
無論是什麼意思,都已經不重要了。
紅衣眸光閃了閃,便在下一刻消失不見。
便讓他在這最後一麵的時候,叫一聲,他給他取的名字吧。
見紅衣消失,齊天抬手,微微勾了勾,那琉璃球便飛到了齊天手中。
齊天低下頭,看了看手心之中的琉璃球,微微歎了口氣。
隨後,他抬起頭,看向了素羅。
“開始吧。”齊天淡淡的開口說道。
素羅聞言,怔忪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隨後,素羅抬手,重新幻化出了陣法。
隨後,便湧動了全身的力氣,便將齊天和魂魄們同時拉入了陣法之中。
隨後,陣法便隨著素羅的旋轉跟著旋轉起來,漸漸地,有些分不清三人的形體了。
陣法緩緩圍繞著,齊天隻覺得,有一種劇烈的吸扯力量從素羅抓著自己的手中傳出去,讓他覺得,心髓都要被吸出去了一般。
但是齊天卻是硬生生的頂住了,再難受,都不能鬆手。
素羅隻覺得猛烈的力量湧到了自己身體之中,又緩緩的從自己身體之中流動到了魂魄身上。
那股巨大的力量,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那種從身體之中流動出去的感覺,卻有些掏空她的感覺。
這一半壓迫一半空洞的感覺,讓她無法承受一般,想要撕裂身體。
但是她硬生生的扛住了。
恩人的事情,容不得半點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