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梓楓為了菲兒的教育問題議論不休，但是到底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我看，也許我們不是媽媽，所以和菲兒溝通起來很困難。”我對衛苒抱怨。
“哼，這個小魔女，簡直和她那個媽媽一樣任性、刁蠻、壞脾氣，不過長得還算是可愛漂亮，倒是和林梓楓一樣。”衛苒說。
“嗯。那倒是。這個小孩，真是讓人造成精神困擾。”我搖頭歎氣。
我們正坐在窗前喝茶，一邊小聲議論，門被推開，菲兒走進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不知道她又來告什麼狀。
“爹爹，哥哥他們——”果然，菲兒開口就是這一句。
“又怎麼了？你又有什麼意見要說？”衛苒放下茶杯，很不耐煩的問。
“學校裏，老師讓我們畫一個節日的板報，我讓哥哥給我畫幾朵花，他不給我畫，讓我到廚房去，看著盤子畫。”菲兒把一張大白紙和一個畫筆舉著，爬到我大腿上坐著。
我和衛苒都笑起來。秋兒真是能捉弄人，讓小魔女去廚房看盤子。我們想起來，昨天吃晚飯的時候，他們就為了盤子吵架。盤子上確實是畫著花的。
“哥哥說的不對嗎？廚房裏的盤子上不但有花，還有小鳥呢。”衛苒也戲弄她。
菲兒不理睬衛苒的嘲笑，對我哀求。
“爹爹，你給我畫吧。畫幾朵紅花好嗎？”
看著菲兒乖巧的樣子，我心裏立刻慈悲了，果然除了林梓楓，菲兒最喜歡最親近的人就是我了。
“可是爹爹不會畫畫啊，小爹爹在大學是學畫畫的，讓他給你畫，好不好？”我摸摸她的小胖臉蛋。
菲兒轉過臉看著衛苒，“小爹爹，請你給我畫幾朵花好嗎？”
“為什麼不去找彎彎哥哥呢？他和你留的作業是一樣的吧？”衛苒問她。
“哼，我才不理他。”小魔女很厲害的轉過頭。
“啊，為什麼呢？”我和衛苒看她的樣子都非常好笑。
“他老是纏著秋兒哥哥陪他玩，秋兒哥哥都不喜歡我了。都不理我了。”她很生氣的說。
“是嗎？那他們現在在哪裏？”我忍住笑，問。
“在花園裏呢。”小魔女說。
我和衛苒都朝窗外看，果然看見秋兒和彎彎一起坐在花園裏，兩人抱著一個大畫板，頭挨著頭，一邊笑一邊在說著什麼悄悄話。
那個畫麵讓我和衛苒都看呆了。我們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歲月，我們在什刹海一起散步嬉戲的往事，我們貝勒府的新婚的居所，現在可還是那樣美麗嗎？
我和衛苒都默默無語，衛苒似乎想到什麼，微微蹙眉，側影真好看。
“好吧，小爹爹來給你畫。”衛苒拿過畫紙，認真的在紙上畫花邊，圍成一個四方框，還在兩邊畫了幾支爬藤的綠葉植物。
“好了，裏麵的你自己畫吧。”衛苒把紙筆給她。
“哈哈哈，真漂亮啊。嘻嘻嘻，謝謝小爹爹。”小魔女很高興，高高舉著。
我看了那圖畫，點點頭。
“接下去你要畫什麼？”我很好奇的問。
菲兒歪頭想想，在四方框裏下筆如神，立刻畫了幾個手拉手的小人，每人都高高舉著手，每人手裏舉著一個圓圓的圓圈。
我和衛苒都驚奇的看著，莫名其妙。
“他們手裏拿的是什麼東西？”我奇怪的問。
“嘻嘻嘻，爹爹連這個也沒吃過。這就是月餅啊。”小魔女晃著腦袋，洋洋得意的說。
“我的天啊，原來這是月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是鐵圈呢。”衛苒哈哈大笑起來。
我也忍不住大笑，“月餅哪有這樣的？這也太大了吧？和月亮一樣大了呢。”
菲兒不高興了。
“不許笑！我的月餅就是這樣！我就喜歡大月餅！”
“畫的節日是中秋節嗎？好啊，馬上就到中秋節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做月餅。”我說。
“噢——好哦——做大月餅吃嘍——”菲兒高興的叫喊起來，非常滿意的在自己的大作上，用黑色畫筆認真的寫上自己的名字——戴菲。
“爹爹，我想看看那個可以嗎？”菲兒指著臥室裏的玻璃櫃說。
玻璃櫃裏是我給衛苒買的禮物，從前在大陸的時候，在北京買的一個兔爺，在天津時候的我們的泥人小像，還有什麼寺廟的小佛爺，小香爐，小花鼓的針線包什麼的，都是衛苒的寶貝。
“你想看什麼？”衛苒吃驚的問小魔女。
“我要看那一對的泥人。”
我和衛苒都看著櫃子，那泥人是我們的小像，小長衫都做的栩栩如生，那可是天津泥人張的泥人呢。而且是我們的原型樣子捏的。
“那個不行，那是泥人，容易摔碎的，不可以拿出來。你就在外麵看看得了。”衛苒一口拒絕了。
菲兒委屈的看著我。
“好吧，那爹爹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你看看，但是不能自己用手拿，可以嗎？”我說。
“嗯。我保證不拿。”菲兒握著小手，趕緊保證。
“不許拿我的東西！”衛苒攔住不讓動。
“就讓孩子看一下吧，就看看，不動。”我討好的說。
“哼，你——”衛苒攔不住我，小泥人終於還是拿了出來。
我小心翼翼把泥人放在桌子上，我也好久沒有欣賞了。泥人做的真精巧，麵部表情，衣服的褶皺，都活靈活現的。我和衛苒小小少年的樣子，穿著藍色的小小長衫，頭靠頭，相親相愛的模樣真是可愛啊。
我們全都把臉湊上去，仔細的看，都笑眯眯的欣賞。
“這個是爹爹——這個是小爹爹——”菲兒看著喜歡，伸出一個手指去戳那個小泥人。
“啊，不要動——”衛苒一聲驚呼，話還沒有說完，小泥人已經從桌子上倒下來了。
我趕緊伸手去接，隻接住一個，另一個還是在桌子腿上撞了一下，掉到地上。幸好地上鋪了地毯，沒有摔碎。但是還是衣服的一角被撞掉一小塊。
“啊，混蛋——滾出去——”衛苒生氣的大罵，一巴掌打在菲兒的屁股上。
菲兒大哭著跑出去了。
“啊，爸爸——爸爸——小爹爹打我——”我們聽見她在樓下大喊。
“討厭的孩子，真討厭。都是你——我說不要拿出來，你非要拿出來。看吧。是你女兒弄壞的，你賠我，賠我！”衛苒生氣的使勁打我。
“哎呀，誰知道這小屁孩怎麼弄的？什麼東西都弄壞。沒事，可以用膠水粘起來啊。我一定修理好。不要著急啊。”我趕緊道歉，又跑去找膠水。
“哼，你必須給我修好！這可是天津泥人張的，在台灣，你花錢都沒處買去！”衛苒氣呼呼的大叫。
我到書房去找膠水，林梓楓領著小魔女上來了。
“菲兒說，衛苒打了她屁股？怎麼回事？”
“她弄壞了衛苒的寶貝，看，就是這個。”我把泥人舉起來給他看。
林梓楓好奇的湊過來，仔細端詳我手裏的小泥人。
“啊，這不是你和衛苒嗎？天啊，這是誰捏的啊？怎麼這麼像啊？”他哈哈笑起來。
“那當然了。這是我和衛苒當年初到天津時買的。是天津泥人張的呢。純手工製作，現在都買不到了。”我說。
“原來如此，怪不得呢。菲兒，不許哭了，怎麼弄壞小爹爹的東西？”林梓楓把他女兒抱起來，給她擦眼淚。
“我也要這樣的泥人。要我和爸爸在一起的。”菲兒摟著林梓楓的脖子說。
“可是這個泥人在大陸才有啊，我們這裏沒有賣啊。”
“那我們去大陸買。”
“大陸好遠的，隔著大海啊，我們去不了。”
“那坐飛機可以嗎？”
“飛機也不讓去。”
“那怎麼能去？”
“怎麼都去不了。”
“胡說，爸爸騙人。”
“沒有騙人啊。好了，爸爸給你買別的玩具。”林梓楓抱著菲兒下樓了。
我趕緊把泥人粘好了，回去討好衛苒。
為了讓他高興，我特意晚上開車，帶著衛苒去了士林的夜市吃宵夜。
因為難得隻有我們兩個人的約會，衛苒特別高興，坐在汽車裏，使勁親吻我。
士林夜市是台北最繁華的小吃街，到了夜晚真是熱鬧。
衛苒挽著我的胳膊，東走西看，高興極了。
宵夜的小吃非常多，生煎包啊、蚵仔煎啊、還有什麼肉粽、擔仔麵、最受歡迎的就是珍珠奶茶。
我和衛苒坐在街邊，叫上幾串魚丸，兩碗擔仔麵，一人一個的灌湯包，外加兩杯珍珠奶茶，格外美。
灌湯包非常有趣，每個小籠屜裏隻有一個，很大，胖胖的，上麵插著吸管。先喝湯，再吃包子。
“很久沒有兩個人出來玩了，真好啊。”我握住衛苒的手說。
“嘻嘻，哥哥，我真喜歡你。”他湊過來就在我嘴上飛快的親了一口。
“還記得我們當年在什刹海的茶棚嗎？”
“當然記得，還想我們以前在貝勒府的房子，那時候我們剛結婚，多美啊。”
“是啊，轉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那時候我才17歲，你才15歲。”
“哼，那時候我才那麼小就嫁給你——被你吃幹淨了。”
“那你後悔嗎？”
“不後悔，再重新活一回，我還是要15歲嫁給你。”
“我要是有來生，也還是要在17歲娶你，把你吃掉。”
我們兩個人沒皮沒臉的說著悄悄話，笑眯眯的像天上的月亮。
啊，再幾天就是中秋節了，又是一年圓月夜。
今夜月明人盡望，
不知秋思落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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