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的行程比較順利,沿途的口岸雖然也有日本的關卡,但是因為有通行證,都順利走過了。多虧沒有人受槍傷,否則是無論如何也過不去的。
兩天後,我們又轉馬車,跑著小道,終於回到了北京。當看見那巍峨的前門城樓時,我不禁感慨萬千,恍惚回到了6年前,我和姐姐坐著馬車初次來到北平的那個冬天。
如今,又是冬天了。
馬車到了大金絲胡同,望見貝勒府的大紅門,我激動的幾乎站不住。我狂喜的上去拍打著大門。
“誰呀?來了,來了。”老家人吳伯過來開了門。
看見我,他像見了鬼一樣震驚。
“我的天啊,是你,是少爺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是我回來了。”我激動的握住他的手。
“啊——少爺回來了——你們快來看啊——少爺回來了——”老頭兒終於相信是真的了,他狂呼亂叫的跑進去了。
我進了大門,幹爹、幹娘、英子他們全都跑出來了。看見我,立刻都大哭起來。
“我的天啊,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回來了!”幹娘跑過來幾乎摔在地上。
我趕緊過去把她抱住。
“哥!你可回來了!我們都要瘋了!”英子也拉著我大哭。
我也哭了,小墨站在我身後,不知所措。
“我的天啊,你是怎麼回來的?那林少爺他——”幹爹不敢相信的看著我。
“一言難盡,我回頭慢慢說吧。”我搖搖頭。
“這個姑娘是誰呀?”幹娘嚇一跳。
“她叫小墨,是在武漢伺候我的丫頭,我帶回來了。”我說。
小墨趕緊衝他們點頭微笑。
他們都呆愣的看著她,不知道我們是什麼關係,不敢稱呼。
“苒兒呢?他——他怎麼樣了?”我焦急的推開他們,就往後院跑。
“哥!你別著急。他身子還弱得很,受不了刺激,大病一場,現在才剛緩過這幾天來,你別激動。他在床上躺著呢。你別嚇著他。”英子一把拉住我。
“我去看看。”我哪裏顧得上那些,連忙跑到後院,我和衛苒的屋子。
院子裏靜悄悄的,我走的時候那滿架的薔薇早已經凋謝,片葉無存了。大梧桐樹也光禿禿的,黃葉凋零。隻有廊前那三個鳥籠子,鳥兒還活蹦亂跳的,有一絲生機。
我心跳的厲害,顫抖著推開了房門。
屋子是正房,陽光還好,很亮堂。我們的大床,紅紗帳幔遮著半麵,隻看見躺著的人蓋著紅絲被子。
我顫抖的慢慢走過去。
衛苒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側著臉。他消瘦的不成樣子。往昔那紅豔豔的小嘴總是含著水潤,如今卻幹的發白。
我的苒苒,這還是我的那瀲灩如美玉的苒苒嗎?
“苒兒——”我悲痛的叫著,撲到他身上大哭起來。
衛苒醒了,他側過頭,慢慢睜開眼睛。
“苒兒,我回來了。你看看我啊。”我激動的把他抱起來摟進懷裏。
衛苒震驚的長大了眼睛,他顫抖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服。
“哥哥——哥哥——”這是他說的全部的話。
他把頭埋進我的懷裏,放聲大哭。
英子他們都進來了,看見我們的樣子,也無不落淚。
“天呐,可是哭出來了,苒兒自從你走後,神思恍惚,簡直都沒了魂了,連哭都是嗚嗚咽咽,沒個底氣。三口氣隻剩下一口了。這回可好了,看見你,他就活過來了。總算是哭的有力氣了。”幹娘抹著眼淚,哽咽的說。
“苒兒,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我也抱著他大哭。
“少爺,別哭了。團聚了就好了。你的身子也是才剛有了好轉。千萬別再傷了。”小墨過來勸解我。
衛苒這才看見她。
“她——她是誰?你在外麵找了媳婦?你——”衛苒大驚失色,幾乎要暈倒。
“不不不,不是,她叫小墨,是我在武漢伺候我的丫頭。林梓楓把我囚禁起來,多虧她的照顧,不然,我也和你一樣,病的沒剩下幾口氣了。”我含淚笑著說。
“哥哥,你受苦了?”衛苒這才仔細捧著我的臉,癡癡的看我,他纖細的手指摸著我的臉頰。
“你瘦了好多。”他哭著說。
“少爺為了反抗司令,絕食了三個月呢,隻是靠打針輸液,勉強喝點水過日子,能活過來都是不容易,能不瘦嗎?”小墨說。
“小墨——別說了。”我趕緊攔住她,怕嚇著衛苒。
衛苒撲到我懷裏,摟住我的脖子,又一次大哭。
“苒兒也何嚐不是這樣呢?他倒是不絕食,是吃不下!也是三個月呢。自從收到你寫的那封救命信,他這才勉強能吃點東西了。唉,這真是姻緣天注定啊,誰能想到你們這兩個小冤家能愛成這樣。我們也真是服氣了。”幹娘哭著搖頭。
“那個林梓楓也是個情種!竟然能把你囚禁起來,真是瘋子。”英子恨恨的說。
“你們是怎麼逃回來的?”幹娘問。
“哦,是孫映梅派他們的同誌去武漢救我的,沒有他們我自己可是回不來,那麼多日本的關卡。”我這才想起來廖誌勇他們。
“那幾個小夥子呢?”我連忙問。
“他們早走了。說必須要趕緊去看看孫映梅,怕出事情。”小墨說。
“哦。”我點點頭。林梓楓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真的是太危險了。
“你剛回來,好好歇著吧。我們去做飯去。”幹娘說。
“大力哥呢?”我問。
“他拉車去了。不然我們怎麼生活?你不在,姐姐和衛苒也不能登台唱戲了。就我和師傅去戲園子唱個小段什麼的弄幾個錢。他再不幫著,更沒法活了。”英子說。
我心裏一陣心酸。
“廚娘和丫頭春兒,我都做主辭退了,吃飯都快沒了,哪還有閑錢雇人啊?我們都是自己做飯了。你歇著,我們去了。”幹娘拉著英子出去了。
“我也去幫忙吧。”小墨很乖巧的說,也出去了。
屋子裏終於隻剩下我和衛苒兩個人了。
衛苒再也控製不住,他摟住我的脖子就親吻上來。
久違了的親熱啊,我心裏疼的厲害。
“你累嗎?躺會兒吧。歇一歇。”他小聲說。
我點點頭。脫了衣服,鑽進他的被窩裏。
我摸著他的臉頰,一口一口的親吻他。
“看你憔悴的,就剩下這雙桃花眼了,還是那麼大大的。卻沒以前水靈了呢。”我親親他的眼睛說。
“你回來了,我就會好起來了。你嫌我不如以前美了?”他終於有了撒嬌的口氣。
我真是激動的落淚。
“我錯了,我會讓你好起來的。讓你永遠那麼美。”我笑了一下。
“你這個狠心的,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簡直生不如死。以後,以後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一步也不行。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他狠狠親吻著我的舌頭。
“我再也不離開你了。死也不離開了。”我也回應著他的吻。
我們纏\/綿的親吻著,怎麼也親不夠。
想著衛苒身體還虛弱,我也剛剛好一點,沒敢再費神。我們一起緊緊摟著,睡著了。
我和衛苒好好睡了一大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小墨輕輕敲門,在外麵叫我:“少爺,起來吃飯吧。”
我起來,穿上衣服,要去前院。
“我去端飯來喂你。”我說。
“不,你別走。”衛苒慌忙拉住我,死死不鬆手。
“我不走,我是去給你端飯啊。”我說。
“不,不要,你不能離開我。”他摟住我的腰,頭靠在我肩膀上,搖頭。
我無奈。衛苒是嚇怕了。他精神都虛弱了。
“小墨,你去把飯端過來吧。我和苒兒的。”我隻好說。
小墨答應走了。
不一會兒,晚飯端來了,隻有玉米粥和鹹菜。我的是一碗高粱米飯,還有一個炒白菜。
“這——你能吃嗎?”我遲疑的問衛苒。
想想從前,我和衛苒在林梓楓那裏過的是什麼生活,可是如今。我幾乎心碎。
“我能的,我喝粥就行了。我什麼都沒關係的。隻要我們不分開。”他笑了。
我默默無語,喂他一口一口把玉米粥都喝了。
喝了熱乎乎的粥,他冒了汗,舒服多了。
我也吃了飯。我安排小墨在以前春兒和廚娘的屋子住了。大力哥晚上9點才回來,聽說我回家了,高興的跑過來和我說了大半夜的話。
我看見我所有的親人,真是歡喜的哭哭笑笑。多少往事,恍惚就在昨天。
能活著,能大家在一起,比什麼都珍貴。
孫映梅知道我回家了,偷偷過來看望了我。我感謝她的搭救,也擔心林梓楓會對付他們。
“這個我們已經準備了,我們現在已經不回家住了。我們以前那個藥店的地下交通站也已經轉移了。我大學也畢業了,組織派我到天津去進行地下工作,我們下個月就走了。衛荏,你在北平很不安全,如果林梓楓要是回來怎麼辦?他不是說了,要是再看見你絕不放過你嗎?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到天津去呢?”孫映梅悄悄問我。
“你怎麼會知道林梓楓走了?我一直想問你的。”我說。
“這個,現在可以告訴你了。還記得你生日那天嗎?我去過林梓楓的書房?我在他的電話裏安裝了竊聽器。”她神秘的笑了。
“啊,我的天啊。你膽子可真大啊。”我很吃驚。
“不過,剛安上他就到武漢去了,一點情報沒有搞到,白忙了。”她歎氣搖頭。
“沒事啊,他回來就行了,早晚能用上。”我笑。
“那就是其他同誌的工作了。我要到天津去了,負責那裏的情報站。你好好想想,如果你願意,那早早準備,下個月和我們一起到天津去。”她悄悄說。
“這個事情,我要和大家商量,過些天再告訴你。”我說。
“嗯。反正你到天津也一樣可以唱戲,我們大家還能照顧你。你好好想想。”她說。
“嗯。我知道了。”我點點頭。
此後,我一直想著今後的打算,但是目前先要照顧衛苒的病。
衛苒自從我回家,心情一下子踏實了,有了生機和活力。他的精神慢慢好起來,肯吃飯了,夜夜有我溫暖的懷抱,他的身體也漸漸好起來了。
雖然是粗茶淡飯,但是他有了笑顏,有了往日的嬌媚。天天纏著我,寸步不離。
過來十來天,他已經能下地活動了,身子已經大好了。
大家看著他恢複,都是說不出的高興。
我也是欣喜的幾乎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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