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陣汽車喇叭聲,是林梓楓從辦公廳回來了。他下了汽車,看見我坐在花園裏,就走過來。勤務兵從他手裏接過軍帽和白手套,他隨意解開軍裝的兩顆紐扣,坐到我身邊的大藤椅上。
“在看什麼書?”他摸摸我的臉,問我。
“小說。”我說。看他一眼,繼續低頭看書。
他默默的看了我一會兒,忽然開口。
“袁少爺,去世了。”
我震驚的抬起頭,書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你說什麼?袁少爺他——怎麼可能?他不久前還寫信給我呢。”
他沒說話,從軍裝的口袋裏拿出一張報紙,遞給我。
我一把抓過那張報紙,急匆匆的看。
“是突然病逝的,連他的家人都沒有料到。”林梓楓輕輕的說。
我看著報紙上的那則新聞,眼淚漸漸模糊了我的眼睛。
“聽說他去世的時候很窮困,家人沒有錢安葬他,是他青幫的那些門徒幫忙安葬的,但是很多人吊唁他,去了很多寺廟的喇嘛,還有很多女子。”林梓楓繼續說。
我點點頭,默默的哭泣。
何處青山埋忠骨?
一抔淨土掩風流!
春日一別,竟成永別,我自此再也看不見他溫柔的笑容,和那副恬淡灑脫的模樣了。
我悲痛的哭泣,身子不斷的發抖。
林梓楓過來抱住我,任我在他懷裏痛快的哭泣。
“無雙,別哭了,每個人都會走的,都會有那麼一天的。”他輕輕的安慰我。
“我想到寺院裏給他做法事,吊念他。他生前是我的知己,而且還給過我那樣大的恩惠。我不能親自去天津看他,至少可以在北京寄托一點哀思吧。”我對林梓楓請求。
“好吧,你想去哪個寺院?”他問。
“去西山。”
“西山那裏很偏僻,路又遠,我讓小彤去安排,我陪你去。”他說。
我點點頭。
晚上,我因為悲痛,沒怎麼吃晚飯,林梓楓怕我半夜會餓,特意讓廚房做了八寶蓮子羹送到我的臥室裏。我勉強吃了。
衛苒也看了那張報紙,也很難過。
“哥哥,明天你去西山,我和你一起去吧。”他靠在我懷裏,望著我。
“你還是不要去了,畢竟是為去世的人辦法事,不大吉利,你身子弱,要是衝撞了,生病怎麼辦?還是讓林梓楓和我去吧。他們那些拿槍的人,不知道殺過多少人,陽氣重,大約是不怕的。”我說。
“嗯。”衛苒點點頭,他覺得我說的很對,立刻打消了去的念頭。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來,和林梓楓一起,去了西山。
西山的八大處,在北京城的西郊,離著香山很近,那時候是很荒涼偏僻的。汽車開不上去,就停在山腳下,林梓楓陪我步行,身後是小彤帶著衛隊一路跟隨保護。
我才剛爬了沒有一半,就累的不行了,林梓楓他們這些軍人出身的人卻是一點事都沒有。
“看你,才走這麼一點點路就不行了,還是不是男人?我在黃埔軍校的時候,訓練很苦的,也從來沒趴下過。”林梓楓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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