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眼線時他明顯靠得更近些,情天感覺到溫熱的鼻息拂過自己鼻尖,不是沒有讓別人上過妝,沒有哪一次如此刻臉紅心跳。
對於一個新手來說,畫眼線往往是最難掌握的,極容易會畫得不平整或者粗細不勻。
剛這麼想,那人突然手中動作一頓,“好像畫壞了。”
那帶著淡淡歎息的語氣,讓情天有些不安但又想笑,她沒睜眼,隻道:“沒關係,實在不行卸了再來。”
在她的話語聲裏,那人已經開始給她描另一邊的眼線。
男人的手指帶著溫度,輕輕按在她的眼周跟太陽穴旁,動作溫柔。
其實很多彩妝高手多是男子,化妝雖是女子的事,一旦他們做起來會有特別的審美與天賦。
藺君尚看著眼前閉著眼睛的清致小臉,在眼尾的地方手中筆勢微微一提,勾勒出一道微揚的弧。
情天感覺自己就像個洋娃娃被人裝扮,這種感覺既有些許不安又帶著期待,剛想問好了沒有,忽而感覺唇上印下溫潤一吻,帶著洋甘菊的氣息,下意識抿唇:“哪有人這樣的?”
化妝還偷襲。
“隻怪太好看,能怎麼辦呢。”
男人的聲音淡淡歎道,放了眼線筆,下一步選別的。
她皮膚好,細膩白皙,藺君尚隻給她畫了眉跟眼線,又去給她選腮紅。
因為旋轉椅被他轉了方向,即便情天睜眼,看到的也隻是眼前的他,看不到鏡子,有一種完全不知結果,隻能把自己交給他的感覺。
睜了眼,感覺眼睛沒有什麼不適,情天視線落在他手上,一手是腮紅刷,一手是一盒鵝蛋形的橘粉色腮紅。
從剛懷孕那會,藺君尚就特意讓人去定製了適合孕婦使用的護膚品跟化妝品,情天對彩妝向來沒有什麼特殊需求,用著覺得不錯,後來一直就繼續用這個。
知道她偏好國風的東西,定製的護膚品跟彩妝包裝都帶有複古感,就像他此刻手裏這一盒鵝蛋形的腮紅,盒子外形就像古代的胭脂。
當柔軟的絨毛輕刷過臉頰,情天不免叮囑:“淡一點就好。”
腮紅顏色過重,也會鬧笑話。
眼前視線裏是那人微勾的唇角,他的手指輕托著她的下巴,拿著腮紅刷的手動作倒是有條不紊。
其實她肌膚白,即便多了一些腮紅也沒關係,但她向來喜歡淡妝,藺君尚適時停了手。
放下刷子,手指劃過幾隻唇膏,因為情天喜歡潤澤的淺色係,隻注重增加氣色感,所以即便顏色不盡相同也不會太豔,藺君尚挑了一支,擰開。
左手手指輕抬著她下巴,另一手握著唇膏,然而那人在給她塗唇膏之前,又在她唇上偷襲了一回。
“一會就不方便親了。”
情天拿這人無法,歪理一堆,想要說話他則輕聲道:“噓,別說話,我們就差畫唇了。”
於是她乖乖沒再說,感覺到帶著淡香的唇膏柔柔劃過唇瓣,開始描摹她的唇形,那一刻,她輕抬眼睫,看到那人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如此專注,繼而,喉結滑動了一下。
因為這一分神,不小心塗出了一些,那人拇指指腹沿著她的下唇線抹去多餘的一點,男人指腹上的溫度,還有手上的動作,無一不將此刻此景添了幾分曖昧,空氣中某種情愫在飄蕩,越來越濃,讓情天垂下眼睫,不敢再看。
等到畫好唇,仿佛藺君尚自己也鬆了口氣般,托著她下巴的手指離開,道:“好了。”
情天轉身向左,去看梳妝台上的半身鏡。
並沒有出現什麼不忍目睹的情形,鏡子裏,情天素顏的臉上是精致的淡妝。
她下意識又拿起梳妝台麵上的手鏡來近看,淡淡的平眉,不誇張的眼線在眼角有微微翹起的弧度,讓一雙杏眸多了幾分流轉的風情,臉頰上淡淡的橘粉色顯得氣色很好,紅唇飽滿潤澤……
哪裏有他中途曾說的,畫壞了的痕跡?
“還可以?”
那人問。
情天放了手鏡,轉頭去看他:“比我畫的好。”
她向來是個懶人,喜歡素顏,在化妝這一塊不像其他一些女子有不斷精進的精神。
雖然有些不安,但情天也從未覺得讓他動手問題很大,隻是沒想到,效果比她預想的更好。
他扶著她的肩,與她一起看鏡中的她,窗外金色霞光灑滿潔淨的玻璃,更映得她的臉頰多了幾分光彩。
情天恍然想起當年,跟在他身邊學畫,她曾當過他的模特。
她一直覺得他筆下的她,比她本人更美。
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情天想起自己以前看過的一些書,古代,丈夫為妻子描妝是增加感情的閨房情趣之一。
放在現如今又何嚐不是?
被那人牽著下樓時,情天問:“不像是第一次?”
那人答:“嗯,在腦海裏,描摹過太多遍。”
……
-
從鬆雲居出發,是許途開的車,前往盛辰旗下的度假村。
距離市內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車上,藺君尚在後座,摟著半途睡著了的情天。
即將十月份,南方城市夏天才算過去,天氣變得舒爽。
等到情天醒來的時候,車子正在暗沉的天色裏駛入度假村內,直往裏去。
不是第一次來,情天大概記得周圍景致,再往前不遠,車子停穩。
從車上下來,情天抬頭看前方,是江邊還有農家園舍,不禁疑惑地看向身邊人,她以為應酬應該是在度假村裏的大酒店內。
暮色裏江邊有些寒,藺君尚摟著她的肩順勢替她擋了風,帶著她往農家院舍走,推開竹籬,是她跟他來過不止一次的那一所農家小院。
許途跟餘力在竹籬外停佇抽煙,沒有跟來,小院中的房子窗口透出橘暖的燈光。
小院中飄散著飯菜的香氣,在情天滿心的疑惑中,兩人已經站到門前,藺君尚抬手敲門。
片刻,門從裏打開,情天最先看到的是站在門後的季玟茹,正對著她慈愛微笑。
再抬眼看進屋內去,裏麵的桌子上似乎有燭火點點搖曳。
“先進屋。”
身邊那人提醒,將神色茫然的她帶進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