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堂,沐家的以後要靠你延續,你得努力。”
從辦公室出來,情天的這句話回蕩在沐少堂腦海。
不同以往,沐少堂覺得這回的這句話,分量很重。
他確實是沐家唯一的男孫,但情天對他的信任與重用,他並沒有覺得理所應當,甚至常常有愧疚之心,因為曾經的往事。
現如今沐家沒剩幾個人了,他也從來不想爭什麼,沐氏是誰的又有什麼所謂,最重要的是,齊心協力。
與妹妹去外地遊玩剛回的周齡回沐家,聽傭人說老夫人入院,給沐少堂打電話問病房號。
周齡去到醫院的時候,剛好碰到藺家夫人也來探望。
不像以往生病,這一回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身上不適被折磨得連應付人的心思都沒有,季玟茹也理解,在旁坐了一會,看到周齡來,聊了幾句。
“情天學校課程忙,又有沐氏的事要打理,這孩子也不容易,若是她有時不能過來探望,還望老夫人別怪她,這孩子其實很孝順。”
借著跟周齡說話提起情天的空檔,季玟茹溫和笑著將這番話說給床裏躺著的老人。
情天不適合多來醫院,但也不能讓別人覺得她不關心祖母不孝順。
親家說的,周齡是認同的,點頭道:“情天這孩子安靜不愛多言,卻是真的把家人掛在心上的。”
正說著,有人進來,季玟茹轉頭一看,認出來人是情天的堂姐,白慧的女兒沐尹潔。
畢竟情天是自己的兒媳,想起早前白慧做過的那些傷害情天的事,還有沐尹潔與情天的不睦,藺家主母神色端莊沒有表現出什麼,心中卻終歸有些芥蒂。
沐尹潔也認出季玟茹來,隻是微微點了個頭,從旁經過,往病床前去,溫聲詢問關懷躺著的祖母。
沒再有誰說話,季玟茹便起身,說時間不早,探望過了也該回去。
季玟茹身份不一般,沐老夫人讓孫女送,沐尹潔隨著季玟茹走出病房。
“行了,沐小姐也不用送了,老夫人年邁體虛,晚輩若能多照顧照顧老人家,比其他都強。”
季玟茹言語中的客氣疏離沐尹潔不是聽不出,畢竟是藺君尚的母親,情天的婆婆,沐尹潔點點頭:“這個,不勞藺夫人費心。”
“我隻是心疼我家情天,她為沐家付出不少,但沐家不是隻有她一人,家裏有事,大家都應該出力才是。”
季玟茹一身淺綠改良式旗袍披著米色鏤花薄坎肩,拎著手包儀容端莊,望著眼前女子。
“姐妹之間若是情疏,也別算計傷害,情天入我藺家門,我自然護她,不希望再聽到任何不好的事情。”
藺家主母說得足夠委婉,給了麵子,卻表明不容別人再傷害自己的兒媳。
就當她有言在先,防患於未然吧,畢竟現如今情天有身孕,季玟茹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沐尹潔沒回答,麵色也不太好看,隻是她不再像以往那樣回敬任何話,而是轉身走入了病房中。
季玟茹微微一歎,轉了身,孫杏芳隨她一起往電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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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沐老爺子在世時沐氏便有的一年一度慈善宴,今年因為碰巧情天與藺君尚的婚禮,推遲了一個月舉辦。
五月中旬,這一場策劃了許久的慈善晚宴依然在去年相同的地點,沐氏旗下的鉑悅府舉辦。
去年,情天就是在慈善晚宴上介紹公益項目,一首塤曲《深穀幽蘭》驚豔全場,氣質獨特讓人留下深刻印象,那時有許多人才第一次聽說這位沐家二小姐的存在。
而今年,慈善晚宴再度舉行,她已成為沐氏的執掌者。
沐氏曆經大變動的一年,沒有出現後退下滑的趨勢,而是平穩直上,同時嚐試涉及不同領域,沐情天的能力,不能不認可。
這一夜依然是賓客雲集,彙聚C市商界名流。
商人有了錢,有了勢,往往還想要名利雙收,名聲口碑來自哪裏,多參與慈善公益,永遠不會錯。
今夜許多受邀賓客攜家眷女伴同來,人聲笑聲,將宴廳氛圍烘托極好。
向來深居簡出的藺家主母關注慈善公益,今天又是親家的場子,難得露麵,同時來的還有許晉蔣珮夫婦。
情天在休息室,跟藺君尚打電話,那人正在過來的路上。
“別累著自己,少堂能應付的,都讓他去。”
情天握著手機彎起唇,抬頭就看到沐少堂正開門走進來。
沐少堂看情天掛了電話,談及剛才有賓客問,今年沐家二小姐還會不會有表演的節目,又跟她數剛才在宴廳看到都有誰來了。
今年晚宴,情天讓沐箐箐上台表演鋼琴獨奏,但是賓客更希望看到的,是去年情天那樣令人驚豔的表演。
同時,大家又覺得現如今情天身份不一樣,很有可能不會再露麵上台表演節目。
“你就表演跟姐夫秀恩愛吧。”
沐少堂這麼說,換來情天無視。
……
藺君尚抵達鉑悅府,走入宴廳時,引得眾人矚目。
不同以往的嚴肅,今夜西裝筆挺的男子,向來疏冷的眉眼似乎溫和許多,難得看著心情還不錯。
早已習慣眾人的視線,男子的目光在場中搜尋,想要找到那抹身影。
工作人員領著他入座前排,剛好,蕭然與蕭湛就在隔壁。
與藺君尚同桌的是先到的季玟茹,正在與身邊的蔣珮閑話,還有許晉也在。
看兒子來了,季玟茹湊近問:“情天呢?”
“大概在後台。”
藺君尚剛說完,轉眼就看到不遠處走來的幾人,情天與沐少堂,身邊還有秘書跟助理。
今夜情天穿了一件白色七分袖斜襟上衣,領口袖口都有清淡的荷花線繡,露出纖瘦好看的手腕,戴著一隻透碧的翡翠鐲子,下身一襲長過腳踝的杏色長裙,即便讓人看到穿的是平底繡鞋,也不會懷疑什麼。
中式國風的打扮,清淡典雅,就像她衣襟上的圖案,一枝亭亭出水的荷花。
藺君尚起身朝她走去,那時剛好與身邊秘書說完話,情天抬頭。
宴廳中眾賓客的目光都彙聚在她與身前男子身上,情天剛要開口,眼前男子突然傾身過來,雙手握著她肩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向來在人前冷麵嚴肅的藺君尚,於這樣的場合與妻子親密,是眾人第一次見,不知哪兒起的掌聲漸漸成了一片。
這無疑,是今夜最好的開場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