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大紅包的沐箐箐眉開眼笑對藺君尚這個姐夫說謝,沐少堂拿著卻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好扭捏,揣兜裏了。
對於沐老夫人的態度,藺君尚依然是客氣疏離,當要安排晚飯的時候,藺君尚直接說不用麻煩,出門前藺家已經準備了。
客廳裏這麼坐著其實也無聊,沐老夫人目光落在情天身上,她看著與之前別無二致,隻是戴著一頂圓帽子。
欲要出口問關於美國之行動手術的事,情天說要去祠堂上香,藺君尚對周圍人微微一頷首,牽著情天出去了。
客廳裏見麵的過程並沒有持續多久,兩人走後,客廳裏更安靜。
沐箐箐坐在位置上玩手機,沐少堂跟著出了客廳,在院子花架下跟人打電話。
後來看到似有人從身後經過往樓上去了,轉身一瞥,上樓的背景似乎是沐尹潔。
祠堂裏,情天靜靜燃了幾炷香,分別在幾處牌前插上,看到跟前供了新鮮的水果,特別是祖父跟四叔位前,都是他們生前所喜。
有時候會覺得很滑稽,生前不能讓人開心,死後卻惦記著他們喜好去供給。
情天在祠堂站了會兒,藺君尚在旁等,想著給她一些單獨的時間,走到祠堂外不遠樹下摸了煙,點火。
薄霧縹緲間沐家的園景在視線裏有些虛,臨近傍晚,天色微微暗下來,目光所及一片安靜。
這就是現在的沐家,蕭瑟,即便外人看來依然光鮮,這座宅子的支柱已經搖搖欲墜。
不要再出什麼事才好,不然,真的要散了。
想到身後祠堂裏那人,微眯的黑眸柔軟下來,至少他的情天有他。
情天出來時,藺君尚手裏慢慢抽的煙還剩小半支,第一時間換了手不熏到她,聽到她說要去一趟書房拿兩本書。
說上去一會就來,藺君尚就沒有跟,目光跟著她的身影上樓,他慢慢踱步往前,嘴裏的薄煙吐出,混在清寒的風裏。
情天確實隻是想去書房拿兩本書而已,是最近在家格外想看的,但她沒想在書房多停留,所以沒讓藺君尚跟著上來坐坐。
找到書抱著離開,門關上,過道裏走到盡頭要下樓梯,一拐彎遇上人正從樓上下來。
是沐尹潔,低著頭下來時正無意識撥了撥耳邊的頭發,露出右耳廓跟臉,一片淤青明顯在右顴骨邊。
或許也沒想到會在安靜的樓道口與人碰上,抬頭看到情天的時候,沐尹潔眼神竟然有些詫然,情天看人的眼神向來是靜靜的,而沐尹潔卻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麼,還頓在耳邊的右手忽而又將耳後的發放下來,遮掩了顴骨上的淤青。
情天收回視線,下樓,沐尹潔跟在後,似乎放慢了腳步。
穿平底鞋的情天走路沒有太大的聲音,身後安靜的樓道卻一直有高跟鞋的聲音相隨,隻是,那高跟鞋的聲音並不利落清脆,有些拖遝,仿佛……穿鞋的那人步伐有點虛。
這是她的感覺,隻是至於為什麼,情天沒有回頭,也沒有管,隻要那人不要亂說話惹事端就好。
等到情天已經走遠,沐尹潔倚在樓梯上扶手邊,精神不太好的她覺得胸悶,緩了緩,才繼續往下走。
情天下到樓下,藺君尚雙手抄褲袋風姿挺拔就站在那兒等她,伸手,拿過她手裏的書,另一手自然而然環上她的肩膀。
目光一瞥,看到樓道上還有人下來,是沐尹潔,臉色有點差。
如果說見到情天可以當無視,那麼當對上藺君尚的目光,沐尹潔心中還是不自覺發虛的,她腳步在樓梯上頓住,看著人走遠了,才下樓,覺得心跳有點加速,隻想趕緊往自己的座駕去,開車離開。
在客廳門口遇到周齡剛從廚房過來,是去準備下午茶,情天說不用,有點累想回家休息。
周齡也不好繼續留人,隻讓情天多注意身體,就看著藺君尚與她上了車。
那時候白色的寶馬剛剛先他們一步駛離。
從沐家出來是傍晚五點,沐家地處僻靜,門外一段人車極少,加之今天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過節,即便駛出外麵繁華路段,也唯有整潔的街道跟稀少的車輛,行人不多。
“累了?”
雖說知道情天在沐家對周齡說累了想休息是托詞,仍是不免擔心,情天膝上擱著書,轉頭看他:“想回家待著。”
一趟美國之行歸來,她發現自己開始格外戀家。
藺君尚握著方向盤淡淡一笑,目光無意看去,才發現車牌不陌生的白色寶馬就在跟前不遠。
沐尹潔跟梁子懿交往頗密,藺君尚有所知曉,這個時候不在沐家留下吃晚飯,開車上哪去?
沒有多管,在一個路口兩車方向一左一右,不再同行,藺君尚也沒有跟情天提。
……
轉眼,新年過去幾天,年初五,藺君尚接到蕭家老爺子的邀請,讓去家裏吃飯。
去年這時是蕭家老爺子蕭啟順的六十大壽,曾經在酒店大辦,今年是六十一歲生日,隻在家準備了生日宴,小範圍邀請,但客人身份更不一般。
按理說婚後這類應酬,情天應該陪著丈夫去,但藺君尚覺得她身體沒恢複,不許她出門,還有另一個原因——
去年在蕭家老爺子壽宴上發生的意外事件,情天被潑有毒液體在身導致傷害受損,藺君尚不能忘,心裏必定是介意的。
情天自己也確實不太想去,但別人有家室的成雙成對,他有了老婆卻隻能獨自出席……
藺君尚捏捏她的小臉,“你在家,我就安心,會早去早回。”
於是晚飯時間,情天目送著許途來接藺君尚出了門,才轉身返回,獨自去飯廳用晚餐。
二月中旬,天氣預報說新一波冷空氣降臨,晚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窗外有嘩嘩聲響,轉頭去看,樹葉飄搖,一場大雨突然而至。
何琴關切地已經從樓上拿了件外套下來,讓情天注意保暖。
情天穿上外套繼續用餐,一聲驚雷,劃破暗沉的夜空,直把候在一旁的何琴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