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3.光芒落在他眼中,一笑生花

藺君尚記得那部電影,是根據日本真實事件改編,講述的是一位大學教授收養了一隻小秋田犬,取名“八公”,八公每天早上將教授送到車站,傍晚等待教授一起回家。後來有一次,教授在工作中因突發心髒病辭世,再也沒有回到車站,八公卻在之後的九年時間裏依然每天按時在車站等待,直到最後死去。

那是曾感動無數人的一部片子,甚至至今在日本涉穀車站,還有為紀念這隻具有傳奇色彩的秋田犬所立的銅像,成為著名的景點,八公,在日本就是忠誠的象征。

女人向來善感,藺君尚記得曾經目睹自己表妹與母親被感動得一度落淚,情天在外人麵前沉靜清冷,心卻其實格外柔軟,讓她看這樣的電影,反應可想而知。

不想看她落淚,即便隻是因為影片感動……也不想。

高中時情天就被身邊同學推薦過這部片子,據說感人潸然淚下,她一直未敢碰,剛好今夜藺君尚提及一起看電影,她便記起來。

總覺得有他在,才讓她更有勇氣麵對傷懷別離。

此刻他這樣安慰,情天也沒有強求,以後找機會再看吧。

後來……

鬆雲居的放映室裏,藺君尚摟著情天靠坐在沙發,隨她心意選著台看電視節目。

周五晚上,正是各大綜藝播出時間,種類繁多,卻沒有找到什麼合心意的,最終停留在一檔戶外探險節目上。

邀請的嘉賓都是些演員明星,一起穿過峽穀激流,在異國荒無人跡的小島上生活,吃喝全靠自己從大自然尋找。

藺君尚說在國外時就曾跟朋友一起去過荒島探險,沒有攻略,比明星們有團隊跟拍更真實。

“不害怕嗎?”

聽他說得新奇有趣,情天卻也關心這個問題。

藺君尚將她抱在懷裏:“人往往擁有越多越容易迷失,擁有越少,越知道什麼對自己最重要。”

當時的他身上有手機,有錢,但手機不一定有信號,錢也用不著,唯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的雙手與所帶的一些基本工具,那一次的探險,也對他後來影響不小,他一直覺得那是好事。

“少堂就是一直被保護得太好,該磨練磨練。”

情天歎。

曾經沐勝遠苗麗雲夫婦還在的時候,沐少堂在本市離家出走兩天都著急得不成樣子,根本沒有獨立出去體驗人生的機會。

說到這,情天又想到早前的事:“你出手的那一下,對他可不輕。”

藺君尚淡淡哼道:“那也是他該受著的。”

好在沐少堂有良心,心一直還在情天這邊,當初假意被沐尹潔拉攏,就連那夜在酒吧門口動手,其實也是沐少堂自己給他的消息。

當著沐尹潔的麵對沐少堂揮出那拳是為了演戲博取信任,但藺君尚也並沒有手下留情。

沐勝遠與苗麗雲欠情天的太多,作為兒子,挨那麼一下又如何,他們甚至不能償還她什麼。

……

等到情天被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大床裏。

她最後的印象是在放映室,怎麼回到房間來了?

初初睜開眼,視線裏模糊,隻看到男子俊顏靠近,溫聲對她說話,將她連同被子一起抱起來,那一刻,她隻有一片茫然疑惑。

那人將她抱出玻璃門外的露台,坐在躺椅上,將她連被子一起抱在懷裏,然後示意她看天。

情天迷迷瞪瞪抬頭看,視線裏,黑暗的夜空劃過一道道銀白的光芒。

獅子座流星雨,在25日午夜將達到最高峰……

她自己都忘了,他卻記得陪她看。

是淩晨一點,坐落半山的鬆雲居,二樓主臥的露台有絕佳的寬闊視野,夜空就是一麵巨大無邊的屏幕,好像這場流星雨隻待他們兩人觀賞而已。

風在臉上是冷的,但他將她擋在懷中,身上被子很暖和,他的聲音在左耳側,溫沉寬厚:“看到困了就要睡,以後每年都有機會,不可惜。”

情天抬頭看天幕,一道道銀白帶著光芒斜斜劃過天幕,真的是很奇妙的大自然景象。

但好像已經沒有高中第一次看到流星雨時的興奮,此刻更多的,是一種內心的靜謐安寧。

雖然裹著被子,她覺得自己還是感受到了身後那寬闊胸膛傳來的暖意,那是她最堅實的依靠。

因為有他在,她的內心變得越發從容寧靜,她喜歡這樣的自己。

“情天看到了嗎,那一道特別亮。”

低沉溫厚的聲音,緩緩與她低語。

轉頭看身後男子,他瘦削下頜微抬,深邃的眸正望著夜空,發現她看他,轉而與她對視,唇角有好看的笑。

那一瞬,天空的光芒落在他眼中,明暗交雜,一笑生花。

……

-

周六午後,回藺宅之前,藺君尚陪情天去了一趟醫院。

月初那一回犯病嚴重,藺君尚一直對她身體不太放心。

停好車,兩人正往醫院大樓而去,身邊卻突然駛來一輛救護車,緊接著就有個女子被抬下來,戴著氧氣罩被緊急送進急救室裏。

在醫院這樣的場景並不意外,兩人也不多看,隻是繼續往前走時,藺君尚牽著情天的手更緊。

後來去見情天的主治醫生,說了自己出院後的一些感覺,醫生在寫記錄,藺君尚一直眉間輕蹙,臉很嚴肅。

對於情天的情況,保守治療法除了服用藥物,最重要的就是靜養不能操心,保持好心情不能有壓力,跟以往叮囑一模一樣。

醫生問:“聽力呢,感覺如何?”

情天下意識看了身邊那人一眼,他一臉嚴肅,她垂眸道:“跟上次一樣。”

後來從辦公室離開,正好一個穿白大褂的高個子醫生從藺君尚身邊經過進了辦公室,說話聲清晰入耳——

“剛剛救護車送來那個,今年都不知道搶救第幾回了,每次暈眩症犯嚴重到休克,這種情況保守治療已經沒用,看來隻有做手術——”

聽到類似的字眼,情天不免心中一怔,而身邊人已經將她拉進懷裏。

“家裏老太太喜甜,情天也喜甜,我們等會買些點心帶回去好不好?”

藺君尚的聲音,蓋過了身後醫生還在說著的話。

情天點點頭,挨著他胸膛,卻明顯感覺到他心跳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