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5.對她,除了佩服還有愧疚

沐少堂以為藺君尚隻是開玩笑而已,然而等他驅車回到市內,還沒顧得上吃午飯,就接到了現在跟在情天身邊的女秘書的電話,請他回公司處理一些急要的文件。

坐在祖父的那個大辦公室裏,沐少堂看著秘書呈上來的文件,無從下手,簽名字簡單,隻是他不知道這些文件的內容是否正確,不敢貿然簽字,於是讓女秘書跟自己解釋一遍這些文件的相關信息,再做出判斷。

原本就是簽個字的事情,硬生生弄了一小時。

再接著,下午本來有個高層會議情天要參加,因為她沒來,則變成了沐少堂代替參與,公司高層看到是沐少堂也沒有什麼異議,畢竟他曾經也是大家所料想的沐氏接班人之一。

坐在屬於情天的那個位置上,看著下麵一眾公司元老,你一言我一語,沐少堂是焦頭爛額且都不太能聽明白。有時候大家爭執時,他怕極了他們會問他的意見,因為他什麼都不清楚,沒有任何意見可以給,更不想因為自己的錯誤決策導致任何後果。

就這麼糊裏糊塗地開了會,又回到辦公室裏去,秘書在跟前彙報工作以及他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這整整一個下午,沐少堂就沒能歇過一口氣。

第一次感覺,原來坐在這個位置上,還不如他在最基層當個小員工感覺踏實。

也不禁開始有些佩服情天,在接手沐氏之後短短時間內就能將沐氏內部那麼多事情理順弄透,還能做出很好的決策與變革來。

沐少堂想了想自己今天的表現,給他兩個月,不一定能及得上她的一半成績。

有這樣的想法時,心內複雜情緒交織,有挫敗,也有佩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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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白天,沐少堂沒有時間去過醫院,醫院病房中,沐勝遠的情況時好時壞,時而清醒時而又陷入昏迷。

苗麗雲坐在一旁椅子上,出神不知在想著什麼。

後來她手機響了,調的是震動,在桌麵上震動了許久才被她發現。

看到來電的號碼,又看了眼床裏躺著的暫時不會那麼快醒來的丈夫,走出了門外角落,才接聽起。

苗麗雲沒有說話,隻是聽著點湖裏的人在說,臉上慢慢就變得凝重,隻在通話的最後,她說了句:“拿到錢你可以走了。”

也不管那邊是否還說了什麼,苗麗雲已經將電話掛了。

可她沒有立刻返回病房,而是站在原地對著護欄外的大樹,雙手握著手機有些緊。

……

這一天晚上七點多,沐少堂終於才出現在醫院病房裏。

苗麗雲一看到他就左看右看,道:“我聽說了度假村發生的意外,你沒事吧?”

“你聽誰說的?”沐少堂隨口一句,走到床邊去看沐勝遠。

苗麗雲因為他的問話一怔,一時沒答上來,又聽沐少堂問:“我爸今天狀態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這個問題剛好轉了話題,苗麗雲示意兒子出門口,才一臉嚴肅地與他說:“之前跟你爸主治醫生討論的,嚐試肝髒移植,專家會診說這情況怕是難。”

沐勝遠被查出的時候已經是肝癌晚期,癌細胞擴散轉移,即便找到合適的配型進行手術後複發率也很高,而且最重要的是,晚期的病人身體已經太差,根本承受不住大手術。

也不是沒人能多活幾年,隻是這個真的要看個人造化。

苗麗雲抹著眼淚,“眼下,隻能先配合治療,慢慢好好養著吧。”

收了眼淚,苗麗雲又想起問兒子,今天一天都上哪兒去了,沐少堂就把藺君尚讓自己代職的事情說了,苗麗雲拉著兒子,眼睛有光:“那別人都聽你的,感覺是不是不一樣?”

沐少堂掙開母親的手,神色複雜疲憊:“一堆看不懂聽不懂,不被人家背地裏笑就不錯了。”

今日代職的感覺,確實不能算好,他唯一的最大的體會就是身心疲憊。

苗麗雲也不惱,還因此臉上有了些笑容:“你隻是不熟悉,多接觸接觸就都會了,沐情天不也是這麼過來的麼。”

沐少堂沒搭腔,他自己什麼水平,他自己心裏有數。

又想起昨夜宴會那一場意外,當時本可以避開的情天姐卻在第一時間將他跟菁菁推開了,自己受了傷不說,今天聽四嬸講好像還引得犯了病,不然今天,也不會有他代職這一出。

臨走也沒去看看,是因為他跟菁菁都深刻記得昨夜藺君尚將人抱走時那冷冷的目光,情天姐是因為他們出事,不管是菁菁還是他心中,都是有愧疚的。

昨天藺君尚不讓看,一是因為當時情況確實不合適,二則也是因為惱他跟菁菁吧,所以今天他跟菁菁沒去,隻讓四嬸代表去看了人。

除了愧疚,還有一些別的,讓沐少堂的心更亂。

父母一直說情天姐現今掌握了沐氏大權就變得六親不認,大堂姐的事情雖然確實是錯了,但如果換他處理,他大概還是會將這事情壓下自己家人解決而不是交由公安機關介入,情天姐的做法確實太過不近人情。

他現在見到她,甚至不能很自然地喚出一聲“姐”來,他對她確實多了懷疑跟探究,然而卻是這個人,在昨夜毫不猶豫地護了他跟菁菁……

他心裏有很多的念頭,很亂,巴不得什麼都不用管不用想,找個地方靜靜待著。

然而現如今的沐家,以及父親的情況,都不由得他再像以前那般沒心沒肺,遇事就避開隻顧自己玩樂了。

……

這一天入夜,輸完液的情天說想回家,彼時八點剛過,藺君尚看她狀態比昨天好了些,同意了。

嬌小的她被裹在略顯寬大的女士浴袍裏,被他直接抱著下了樓,上了等在門外的車。

開車的是許途,副駕駛是餘力,回市裏的一路車速不在快,而在於盡量平穩。

可沒有好全的情天在路途過半的時候還是開始有些暈,她臉埋在藺君尚胸膛裏,緊緊抿著唇忍著,藺君尚還是發覺了。

示意停車,車子正好到了城外的稻田邊,打開車門透氣,夏季夜,吹來一陣陣含著水汽的青草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