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至黃昏,在鷺城的時間,情天一直覺得不太真實。
重返鷺城,一是因為近日心情不佳,想要獨自去往一處無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安靜走走獨處。
還有另一個原因,看過祖父的筆跡,知悉了很多事,對於曾經在她生命中譜寫下大事件的鷺城,突然想重新再來一次。
既然都是想要出走的心境,那麼就選擇鷺城吧,也不會舟車勞頓太遠,對這裏,她也有幾分熟悉。
因為學畫采風,因為從小性格的獨立,情天去過很多地方,到最後發現自己偏愛之地,不是那種繁華的大都市,而是即便初次行走也會讓人莫名產生熟悉感的老城,例如鷺城。
這一次來,她毫無目的行行走走,卻最終抵不過心底的一處記憶侵襲,重新來到迦南裏。
這本是造成她幾乎兩年噩夢的始源之處,但人要成長,就要學會麵對不敢麵對的東西。
所以當她努力做好準備迎接麵對,卻看到與兩年前一模一樣的建築依然佇立眼前時,她恍惚了。
不可置信到接受,真正讓她清醒這不是夢的,是大門上掛著的那一串風鈴。
她學藝術,會製陶藝,那麼那個曾經是她師父的人呢,他於美術藝術上的造詣,一直都比她深,或許因為身處商界,許多東西已經無暇去碰,但才華在身,永遠隨行。
風鈴上的陶瓷杯是他親手做的,因為上麵描繪的花草她記得,那一年他曾帶她去過一個長滿藍紫色花朵的山坡,在那兒他正式收她入門,送她見麵禮,曾一起看著遠處群山之間黛色雲繞。
陶瓷上畫的正是那種不知名的藍紫色小花,更不說,風鈴上係著的那一枚墜子,是兩年前她向他表白那一夜,兩人在步行街某一家扭蛋自動販賣機上,他為她弄來的扭蛋小人。
大火那夜,隨身之物傾數毀於火海,他卻將殘缺的小人當成了風鈴的墜子,懸掛在大門前。
風鈴是祈願,那麼他所作的風鈴願望是什麼,她不能清晰知曉,卻知肯定與她有關。
重新建起的一模一樣的民宿,懸掛的風鈴,如果她始終不再想踏足這裏,這輩子,不知是不是還有機會得知……
此刻,依然是鷺城步行街之中,黃昏,三月的夕陽有著柔和的光線,灑落潔淨的街道,灑落在行走於她身前一步的那人修長的身影上,如幻似真。
當男子倏而回頭,她斂了眸,看向遠處。
藺君尚轉頭看她,小丫頭現在眼睛已經不紅了,一臉神色平靜,他卻好像被她忽略在眼中。
能得她生動走在身旁,已經很好,所以他唇角笑意依然,問:“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
黃昏與夜幕的替換,往往在行人不注意的片刻間,步行街裏的路燈早早亮起,天邊已經掛上最早亮起的星。
前麵不遠有一家很有名的小店,情天沒回答他,直接走上前,跟著排在了隊伍的後麵。
藺君尚看著從身邊而過的路人手裏端著熱騰騰的盒子,裏麵是裏脊烤串,蹙眉,但看情天專注望著老板打包,止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