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謝——”
“以後別說謝,你我之間,不需要那一句話。”
他沉眸看她,認真交代:“你隻要照顧好你自己,不管任何時候。”
情天在他沉沉灼灼的黑色幽眸中失了神,而後移開視線,輕點頭:“那我走了。”
推開車門的那一刻,她忽又轉了頭,低聲說了句:“一夜沒睡,你快回去休息吧,別誤了公事。”
說完她就要下車,手臂被握住,回身,他薄唇有弧光,“我可以理解為,這是關心?”
看著他隱含疲憊的麵容,下頜上隱約淡青的胡茬,想起他洗衣的模樣,情天點了頭:“嗯。”
……
人已經下車走了,拐過灌木叢往另一條道去,藺君尚卻才反應過來她的那一聲回應。
他本是想要舒緩氛圍,半開玩笑,畢竟這樣的玩笑不是第一次,可這次,她……點頭承認了,雖然聲音輕輕。
早晨的醫院靜謐,太陽在雲層裏,但有明亮光線灑落潔淨車窗上。
藺君尚啟動車子駛離,即便麵含疲憊,平日冷冽眉眼卻難得柔和一直帶著笑意。
正從醫院大門駛入的座駕中,沐少堂無意看到相向而來的車裏,男子沉俊的眉眼。
沐少堂是出來給大家買些早餐的,剛醒來那時情天已經不在了,此刻看到那男子座駕從醫院駛出,沐少堂莫名相信,他姐姐,應該已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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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半夜收到的信息與照片,情天看過之後,沒有對任何人多說半句。
這是沐家人傷痛的一日,一切不相關的事情都被情天放置在後,臨近十一時,沐圳良遺體從醫院送往殯儀館。
有那麼一個習俗,不能攜手白頭的夫妻,其中一方身亡之後,另一方不能一路相送至尾,做了半生夫妻,隻能在半路分道揚鑣。
前往殯儀館需要途徑一座老城區的舊橋,C市名門沐家,送喪隊伍浩蕩,在過橋之後,一左一右兩條道,唯有一輛脫離了原本的隊伍,獨自駛向了另一個方向,在橋的盡頭各赴東西。
情天坐在沐少堂的車副駕駛,看著那一輛獨孤遠去的車,看到車窗扔出一枚掰斷的半截梳子,心中悲哀難喻。
想著生前沐圳良與周齡如此夫妻和睦,感情融洽,現今依然不得不分道揚鑣。半路夫妻,這一個詞,溢滿多少無奈與傷心,情天觸動很大。
她不敢想,自己與所愛之人如果不能一輩子在一起……
不,她不敢想。
——“人生太短,不要留遺憾。”
想起那夜在玉致居叔叔說的話。
身處沐家,自由開心或許不易,但不留遺憾,她還是可以去試著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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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十二點,市中某處別墅,二樓客房。
窗外正午陽光濃烈,男子緩緩轉醒,人意識未清醒,先感覺得到的依然是宿醉的頭疼難受。
動了動,感覺手下壓著的物體綿軟,有溫度,感覺有什麼不對,才終於艱難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女子沉睡的容顏,麵容美麗,沒有了平日所見的精致妝容,卻也多了幾分清淡自然,並不陌生。而他的手,正環在她的腰上,兩人赤`裸上身,此刻正是擁著薄被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