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一直挺喜歡下雨,但此刻這場異地的大暴雨,顯然讓人失去欣賞的心境。
待在客棧也是看雨,在這也是看雨,她的心態還算平和,並不著急。
酒吧老板之前在跟她隨意聊聊她們高院美術生的生活,開酒吧的人,其實也多是有情懷,個性恣意灑脫的人,有些共同點。
後來老板去了廚房,情天自己坐在窗前,外麵江水渾濁,天空的烏雲像是要壓下江麵來了。
如此安靜裏,手機響了起來。
以為又是舍友給她打的,拿起來看,來電顯示號碼令她一時怔愣,好一會,才按下接聽鍵。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那頭,男子聲線低沉,語調隱帶少有的急切。
情天一怔,還沒等她回什麼,那頭他又問:“情天?”
“我在。”
電話接通,仿佛此刻的自己與幾日前站在江邊的那個自己連通,她的心,比外麵的江水還要沉,情緒自然也不高。
“我剛剛看了新聞,你那邊是不是一直下暴雨,你別出門,乖乖在住的地方待著。”
“嗯,好,記住了。”
她平靜點點頭。
如此聽話,讓身處C市的藺君尚心中安落幾分,他走到窗前,微微將領帶扯鬆,看著外麵的豔陽,卻覺得自己的心與她同處一片烏雲密布的大雨中。
“江水沒有退正常之前絕對不要亂走,跟舍友一起,別單獨一個人……”
他清晰聽到她那邊的雨聲,還有偶爾的雷鳴,她卻如此安靜,想到此刻用手機也不安全,不疑有他,仔細交代幾句之後便想要掛了。
然而,這時,酒吧老板從廚房出來,端著一個盤子放到情天跟前,也沒注意她在打電話,提聲說了一句:“看來一時半會回不去,餓了吧,先在這裏吃點。”
老板與客棧老板是朋友,時至中午,幫忙照顧一下客人,也算情理之中。
然而,站在落地窗前的藺君尚,將這句清晰聽入耳中。
他心一沉,麵色驟冷:“情天,你現在不在住處?”
情天原本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想讓他多擔心,偏偏,酒吧老板早不過來晚不過來,她硬著頭皮:“……我出來給舍友拿藥,暫時……還回不去。”
藺君尚隻覺一口氣湧至胸口,連站在桌邊一直未離開的許途都覺得自家老板臉黑得可怕,然而,他還是緩了口氣,出口的聲音盡量克製溫和:“那你現在在哪兒,安全嗎?跟誰在一起。”
千回百轉,能讓老板瀕臨發火卻又克製住的,唯有沐二小姐,許途在身後感歎。
電話那頭傳來她清淡的聲音:“安全,師父你別擔心,我在江邊的一間酒吧裏待著,水退了我就回去。”
江邊?
不安全的就是江邊。
依據她剛才的回答,避開跟誰在一起這個問題不答,明顯是因為她此刻獨自一人。
藺君尚驀然轉身,沉冷目光無意掃向站在辦公桌前待命的許途,都能讓許途心中一緊。
深歎一口氣,他握著手機一字一句:“在你與同學彙合之前,不許跟我斷了聯係,你別怕,有什麼事,第一時間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