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的情天對上那人沉黑的眼眸,暗呼了口氣,“謝謝……”
他沒說什麼,鬆開了手,抬眼望向她身後,“看。”
情天疑惑順著他目光轉回頭去,十八歲的少女,差點雀躍得驚呼出聲。
她剛才取景的那一處山峰,天空上投下一彎彩虹,很大很寬,幾乎橫跨了吊橋兩側的山巒。
有多久沒有看到過彩虹了,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這麼美的天空了……
那一刻,仿佛心中的陰霾都被那一彎虹弧照亮,心裏升起彩色的透明泡泡來。
曆經了最難過的一個暑假,曆經了最不開心的十八歲生日,這或許是這一段時間以來,情天心中最輕鬆的一天。
她想用手機拍下天空這一幕景,卻覺得怎樣都達不到親眼所見的美麗。
……
鏡頭無限拉遠,盤旋在高空的白色飛鳥,俯瞰那變得細長的吊橋,兩道渺小身影安靜站在其上,一道纖瘦,一道頎長。
彩虹橫渡遠方,那是大自然,最美的一幅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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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這日,情天回了沐宅。
書香雋永的大書房裏,沐老爺子詢問了情天近來的學習,要考她的畫作。
開學之後時間過得很快,彼時十一月底,三個月後就是美術校考,情天想要念心儀的學校跟專業,必須得努力。
即使祖父有事離去,這一個下午,情天待在書房裏也未曾離開。
晚飯自然也是在沐家吃的。
已經上大學的沐尹潔明顯日子輕鬆很多,情天回來這一天,碰巧她也在。
飯桌上,沐尹潔在講著學校裏的事,講跟同學已經約好元旦的時候去哪裏玩,講學生會主席對她的追求,總之,飯桌上都是她在說話。
沐家家庭聚餐規矩是,不喜歡晚輩匆匆忙忙吃個飯就離席,情天吃得不多,坐在位置上卻心不在焉,看沐箐箐邊吃飯邊玩手機,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登錄美術論壇,原本隻是想刷刷有沒有別人發布的新作品貼,卻看到有一條站內信息。
“周日計劃有變,空下來了。”
消息來自那人,時間是兩小時前。
原本他依著她的休息時間,每周日指導她畫畫,但這周五時他說周日或許沒空,所以昨天他們才見麵,還一起去了那個山穀跟吊橋,此刻他發來這句……
情天回過去:“那,明天我照例去師父家練習?”
大約過了五分鍾,消息跳出一個“嗯”。
她低頭看了,不覺唇邊有笑。
沐尹潔是飯席上的焦點,正說得起勁,驀然轉頭看到情天唇角那一抹笑容。
“情天,什麼事那麼開心?”
眾人的目光瞬時都聚在情天身上,情天茫然抬頭,她剛剛有很開心嗎?
她搖頭,沐尹潔卻不信。
“情天姐一定是看了我剛發給她的那個笑話段子!”
十五歲的沐少堂笑嘻嘻道。
“什麼笑話段子?也說來讓我們笑笑。”苗麗雲寵溺地笑問兒子。
年少的沐少堂清了清嗓子:“說是有那麼一隻青蛙,夜幕下蹲在田邊,一直卷著舌頭不停捕吃飛來的小蟲,突然看見一個‘螢火蟲’飛來,立馬欣喜地伸長舌頭一卷,但隨即它就破口大罵了——‘是哪個缺德的家夥彈煙頭了!’”
情天噗呲一笑。
她剛才沒來得及看沐少堂發的,但此刻,她真的笑了。
沐尹潔今天穿的,正是一身綠色的裙子。
沐少堂人小鬼大,根本就是在暗喻沐尹潔飯桌上呱啦呱啦講個不停,就像那隻青蛙,最終會因大意燙了自己的嘴。
兩姐弟相視而笑,沐尹潔隱約覺出什麼,黑了臉,卻發作不得,因為如果她生氣,倒像是自己主動對號入座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