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那麼一句古言: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通俗來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別人教的知識再多,唯有親自鑽研過親自實踐過,才能轉化為自己所有,深知其意,擴展思路舉一反三。
情天幼時確實受教於祖父沐保泓,但她今日的見識,思維的深度,是她自己修來,不是照搬別人的知識紙上談兵。
這就好比一個老師,同樣的內容教給五十個學生,有的不及格,有的滿分。
沐尹潔覺得沐情天隻是用祖父教的東西來人前賣弄,對此鄙視不屑,卻不曾想過,自己同樣也曾受教於祖父,為何對於這些就一竅不通?
所以此刻,情天一句反問,她倒是反駁不上來。
沐尹潔氣急,不就是多懂幾篇文字,沐情天這神色,是對自己瞧不起?
想到剛才蕭然竟然主動跟她自我介紹,沐尹潔心中更是不舒服,她曾想過各種接近蕭然的方式,蕭然卻始終對她客氣疏離,但他今天竟然主動跟沐情天說話。
一定是早就知道蕭然跟沐勝遠就在門外,所以剛才沐情天才故意賣弄說了那番話,引起蕭然對她的興趣。
沐情天的心機,真是太深,是自己小看了她。
“沐情天,你就是這樣欺負自己姐姐的,沐家還有沒有規矩?”
白諾涵護著自己表妹。
“‘沐家的事外人無權插手’這,就是沐家的規矩。”
情天神色平靜,那份從容冷靜無形中隱有氣勢,動手整理桌麵的筆墨紙硯。
她那一派神色自若讓白諾涵氣極,伸手就將桌麵的硯盒抓起來,但手卻兀然停在半空,手腕被人捏緊。
“疼!”
白諾涵一瞬間眼淚都要掉下來。
這才看到,沐少堂不知何時出現在跟前,臉色難看。
正是他握住了她的手腕,而她原本舉起硯盒的手臂因為被突然製止,動作慣性力下,硯盒裏的墨汁沒有潑到情天臉上,倒是灑了她自己一身,甚至還濺到臉上,點點黑斑。
“少堂你幹什麼,快放手!”
沐尹潔急喝道。
沐少堂這時放了手,但他顯然暗用了力,鬆手的時候一甩,白諾涵手裏硯盒中僅剩的墨汁,再次悉數灑在了她自己身上。
“餓死了,去吃午飯。”
沐少堂臉色難看地掃視兩人一眼,轉身,拉著情天離開。
人就這麼走了,白諾涵看著自己一身精致套裝此刻變得狼狽至極,臉色陰鬱,幾乎要尖叫,沐尹潔歉疚地看著她:“……表姐,你上我房裏換身衣服吧。”
今天是大年初一,家裏長輩齊聚,而且還有貴客登門,沐尹潔向來在長輩外人眼中是大方得體的名媛千金,此時不能跟沐情天計較,更不能跟沐少堂計較。
沐少堂向來喜歡護著沐情天,脾氣叛逆任性,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來,今天蕭然來家裏做客,她不能把事情鬧大。
白諾涵最是吃虧,火大地看著沐尹潔,自己是為了維護她,她剛才卻不敢吱聲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