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環島路的迦南裏,曾經是一個漁村,鷺城發展起來後,保留了迦南裏的淳樸與文藝,成了外來旅遊者體驗鷺城風情的聖地。
但是除開本地人,鮮少有人知道,兩年前,這裏曾發生過一場火災。
即使是當地人,或許很多都已對此事淡忘。
城市裏的火災意外並不少見,但這一樁,發生在旅行者聚集的文藝漁村裏,當時曾被多方媒體報導,一度成為鷺城的一大新聞。
這一樁,也在藺君尚的心上。
他常常閉上眼睛就看見那片衝天的火光,看見那可怕的火苗像怪物一樣,將一整幢樓包圍,吞噬。
他發不出任何聲音,深黑的眸映著漫天大火,渾身卻徹底冰涼。
那場大火埋葬的是什麼,隻有他懂得。
如今的迦南裏,依然一片文藝浪漫,仿佛曾經沒有發生過任何。
街巷狹窄縱橫交錯,這樣下著小雨的夜,沒有什麼行人,許途撐著一把黑色的傘,亦步亦趨跟著眼前的人。
細雨裏,藺君尚一直自顧自地往前走,雨水滴落身上,穿過交錯的街巷,不多時,來到一幢樓前。
樓不高,看起來像是民居,也像是花園別墅。
他從風衣內袋裏摸出鑰匙,開了門。
“你先回去。”
隨著門打開的輕響,是男子低沉漠然的幾個字。
許途怔在原地,看著麵前的身影,心裏突然異常難過。
“先生……”
就要邁入門裏的藺君尚腳步一頓,然後聽到身後許途的聲音:“她已經不在了。先生,你——”
“住口。”
握在門上的手,指節緩緩泛白,麵前的人沒有轉身。
兩個字,低低散在細雨中,卻比吹過的寒風還冷。
砰——
麵前的門一聲響,驚了安靜的夜色,就這樣在許途麵前合上。
許途握著傘,望著麵前這幢樓,兩年前曾隨著大火毀於一旦,可是,老板將它買下,依照原樣又重新建了回來。
兩年了,每一次來鷺城,老板都會來這裏一趟,獨自待上幾小時,或者一整夜。
許途從不敢多言,但時至今日,兩年了——
當今夜藺君尚喝多了再次來這裏,許途才明白,藺君尚病得有多重。
他從不在人前提起那個人,但也從不肯承認,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那個人,兩年前就死了,死在那場大火裏,死在,麵前這幢樓裏。
抬頭,許途看向樓上,雨霧中亮起了燈光,心裏卻愈發沉重起來。
這個結,何時才能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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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情天回到C市的第三日,中午,在酒店房間的電視上,看到城市新聞頻道午間的報導:
“今日上午,在醫院休養兩月有餘的沐保泓老先生,在家人與醫護人員的陪同下返回沐家,其中記者還看到久未露麵的沐氏集團現任總經理——”
畫麵裏,人物眾多,亂作一團,有醫護人員有記者,沐家人在保安開路下出了醫院,那些都是她稱之為親人的麵孔。
後來說的什麼沒有再看,她轉身以後,喻雁換了台。
情天想起昨夜再次去的那一趟醫院,想起躺在病床上的爺爺虛虛握著她的手,拉下氧氣罩,說幾個字要緩好一陣,卻仍細細交代了她好一些。
“情天,你爺爺能出院了,是好事。”
喻雁過來寬慰,情天微微扯唇,輕輕應了一聲“嗯”。
希望,是好事。
這一日,C市的天氣晴朗起來,下午,情天被喻雁拉著出門逛了逛,再過一天就是元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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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下午,C市三巨頭之首的盛辰集團召開的內部高層會議之上,剛從鷺城趕回的藺先生麵如寒霜,隻因屬下失職造成了公司極大的損失。
很快製定出補救方案的他安排有序,而後深黑的眸掃視在座各位,很多人都紛紛低下了頭。
藺先生從不輕易罵人,但那看似平靜卻冷銳的目光,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