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赫微昨晚知道溫程北在夜城,今天早上就借工作飛來夜城,四十分鍾前,她接到電話,說溫程北從家裏出來,目的地不是警局。
她有種預感,溫程北會為了溫仕言不擇手段,畢竟他們兄弟二人關係很好,溫程北回了趟岄州,卻沒有求她幫忙,他還能有什麼路子?
果然,溫程北來了白馬會所。
戚赫微不是從近處趕來的,正常她到這裏要半小時,因為她拉著臉說了一聲‘快點’,司機愣是用一半多點的時間就趕到了。
穿著一身立領的黑色風衣,戚赫微站在包間門口,目光穿過所有,直接落在站著的溫程北臉上,看著他手裏的酒杯,以及目測他跟主位女人之間的距離。
麵色很淡,戚赫微紅唇一動,隻說了兩個字:“出來。”
溫程北想起戚赫微,她就出現在他麵前,毫無預兆,像做夢一樣,他一眨不眨地望著門口,不是不聽話,而是有些發呆。
桌上有人看看溫程北,又看看戚赫微,不滿道:“找誰啊,連門都不敲,服務生幹嘛呢?”
服務生不是不想阻攔,而是戚赫微帶著保鏢進來的,也報了訂包間人的名字,服務生還以為她們是一起的。
溫程北原地晃了幾秒,下意識放下酒杯,邁步欲往門口走。
主位女人見狀,不動聲色,隻提高聲音道:“你今天從這個包間裏出去,就別指望我再給你‘解釋’的機會。”
溫程北腳步一頓,隨即道:“徐小姐,我認真來替我哥跟你道歉,正常賠償,或者有什麼條件,你都可以提,你要是不想私下和解,也用不著羞辱人。”
女人聞言,當場嗤笑:“怎麼著,金主來了,又開始跟我這兒立牌坊了?”
溫程北臉色一瞬變紅,聲音也冷下去:“注意你說話的用詞。”
女人先是發笑,笑著笑著,忽然臉一沉,拿起麵前的酒杯,抬手一揚。
紅酒盡數潑在溫程北臉上,女人沉聲道:“我真給你臉了,你出去打聽打聽,我徐悅的局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紅酒打濕溫程北的劉海兒,順著他的鼻子和下巴往下流,他長這麼大沒被人潑過酒,比起語言上的攻擊,這個行為已經讓他原地社死,更何況……戚赫微還在場。
溫程北很想消失,哪怕戚赫微現在關門離開,他也不會這麼想死。
戚赫微見狀,依舊麵不改色,隻是抬起腳,邁步往包間裏麵走,桌上幾個女人齊刷刷地看向她,看戚赫微的穿著和氣場,絕對不是普通人,但她們又沒在夜城見過這號人物,不曉得什麼來頭。
戚赫微目不斜視,旁若無人地來到溫程北身旁,淡淡道:“出去。”
她甚至沒拿正眼看溫程北,溫程北麵如火燒,低聲道:“你走吧。”
他後悔了,他就不該想讓戚赫微出現,也或許,這就是他心思不純的報應,溫程北不想讓戚赫微看見他如此狼狽的一幕。
戚赫微一點情緒都沒有,淡到極致,就是冷靜:“別讓我說第三次,你在這,耽誤我跟徐總談事情。”
徐悅坐在椅子上,點了根煙,不以為意的問:“你誰啊?”
戚赫微自顧拽過溫程北的椅子,坐下,笑容淡淡:“戚赫微,徐總可能不認識我,前兩年徐總的爸爸和伯父到岄州辦事,我跟他們兩位見過一麵。”
‘戚赫微’三個字一出,桌上氣氛陡然而變,這幫人都是在夜城有錢有勢的,平時基本不把誰放在眼裏,但論資排位的年代,岄州戚家,誰不知道?
戚赫微很少來夜城,日常也很低調,在座的都沒見過她本人,還以為溫程北靠了個年輕漂亮的富家千金,大小姐不高興,找來鬧事的。
徐悅也是,拿煙的手一頓,態度微妙變化,口吻也客氣了不少:“原來是戚小姐。”
戚赫微淡笑:“弟弟不懂事,得罪徐總了…”
說著,她直接拿起溫程北放下的酒杯,作勢要敬徐悅,徐悅四十幾歲,再囂張也知道自己什麼咖位,對麵人什麼咖位,正要拿起麵前酒杯客套。
戚赫微毫無預兆地手腕一揚,桌上有人本能吸了口涼氣,溫程北也是刹那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著滿臉紅酒的徐悅,她杯子還舉著,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可笑。
徐悅被潑地睜不開眼,戚赫微拿著空酒杯,淡淡道:“得罪就得罪了,怎麼還往小孩子臉上潑酒呢?”
她風輕雲淡,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徐悅過了好幾秒才緩緩睜開眼睛,盯著麵前的戚赫微。
戚赫微目光並不淩厲,像是對麵人根本不值當她發一次脾氣,她隻慢條斯理的說道:“我給你機會,你跟我解釋解釋,我弟弟為什麼會在你這?”
明知故問的背後,潛藏著先禮後兵的強大壓迫感。
徐悅本想翻臉,可卻莫名覺得頭頂壓了座大山,溫家倒台了,溫家兄弟無依無靠,隨便揉捏,但戚家不行,戚家隻是低調,不是死掉,戚赫微也隻是不在夜城露麵,但既然露了,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徐悅生生咽下這口氣,把酒杯放回到桌上,直接伸手擦了把臉,回:“戚小姐,是你弟弟自己要來的,我可沒逼他,不信你自己問。”
戚赫微沒看溫程北,隻盯著徐悅的臉說:“他要來你就讓他來,來了又不許他走,我能不能把你這種行為,認定為你在欺負他?”
徐悅噎得慌,戚赫微這是擺明了要跟她為難了。
短暫沉默,徐悅道:“早知道他是戚小姐的弟弟,我不會讓他來。”
戚赫微:“現在你知道了。”
徐悅聽出戚赫微的言外之意,暗自咬了下牙,她提氣,起身對溫程北道:“不好意思小弟…”
她本想喊弟弟,想起戚赫微也稱呼溫程北弟弟,當即改口:“溫少爺,我今天喝多了,情緒沒管理好,你別跟我一般見識,讓你姐姐別生氣了,我跟你道歉。”
說罷,她倒了一杯酒,仰頭而盡。
戚赫微沒看溫程北,隻是問:“你原諒她嗎?”
溫程北低聲道:“我們走吧。”
戚赫微起身,邁步往外走,溫程北跟在她身後,他發現,戚赫微全程沒拿正眼瞧過他,她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