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耳和沈全真都去警局了,設計部現在群龍無首,四五成幫聚在一起討論八卦,餘檸坐在靠後的工位處,想當一切都沒發生,可那種被所有人偷偷關注,看到任何人低頭拿手機發信息,都會疑神疑鬼是不是在討論自己的感覺,讓她芒刺在背,坐立難安。
餘檸害怕被人知道她和蔣超的關係,怕被人知道她曾經經曆過什麼,怕又要換一份工作,換一波身邊剛剛熟悉起來的人。
緊張到極致,她聽到周圍忽然鴉雀無聲,抬眼一看,七八米外,一個穿著襯衫西褲的短發女人,走路帶風,正邁步朝大家的方向而來。
餘檸來長康後,經常聽到有關付阮的傳聞,以她的級別根本看不見付阮,可這絲毫不影響餘檸判斷來者是誰,叫美女的人多了,大美女也不是沒有,可好看到能讓人對號入座的,隻有付阮。
付阮走在前麵,身後跟著頭都不敢抬的趙鑫,設計部的人下意識提心吊膽,尤其那些不在自己工位上的,恨不能原地一個紮馬,假裝自己就在工位上工作。
偌大的辦公區,安靜極了,這裏絕大多數人都沒見過付阮本人,最後還是老區設計部的一個人,主動上前,頷首道:“付總,您來有什麼事嗎?王部長和沈總監都還沒回來。”
付阮表情不辨喜怒,聲音也很正常:“沒事,大家該幹嘛幹嘛,找幾個人。”
話雖如此,所有人都抬著頭,看付阮,也看付阮身後臉色慘白的趙鑫。
付阮目視前方,沒回頭,趙鑫緊張吞咽,不敢抬頭,嘴上輕聲道:“何思偉,於濤,李紹傑。”
聞言,眾人紛紛目光四散,看向被點到名字的三個人。
餘檸也是本能側頭往左,她左邊工位坐著一瞬呆愣的於濤。
眼看著偌大辦公區沒人露頭,付阮開口:“設計部沒有這三個人嗎?”
還是沒人起立,更別說出來,氣氛陡然變得奇怪,足足過了五秒鍾,一個工位靠前的男人起身,一臉茫然:“怎麼了?”
付阮淡定的看著男人:“你叫什麼?”
男人:“何思偉。”
付阮站在原地沒動,出聲道:“你過來。”
眾目睽睽下,何思偉走出工位,誰都看得出他在裝鎮定,實則臉色都變了。
何思偉走到付阮麵前一米遠的地方,不敢再走,付阮沒看他,視線瞥向前方,聲音提高幾分,依稀帶著不悅:“於濤和李紹傑,沒這倆人還是人沒來?”
話落,不同工位處緩緩站起兩個男人,付阮還是那句話:“過來。”
於濤的位置最靠後,他也是最後一個走到付阮麵前的,付阮盯著麵前三人問:“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們嗎?”
三人齊刷刷地搖頭,用各自的方式演繹著做賊心虛。
付阮意料之中,這會兒才轉頭看趙鑫:“你告訴他們為什麼。”
三人看趙鑫的眼神,憎恨又懇求,趙鑫低著頭,他不是不好意思看他們,是不好意思麵對所有人。
情緒壓到崩潰邊緣,趙鑫捏著拳頭,張嘴,聲音慢幾秒傳出:“你們承認吧…你們不說,孫楚航到了警局也會說。”
三人像三個柱子,身體僵直,其中一個死鴨子嘴硬:“你在說什麼?”
趙鑫抬起頭,眼睛猩紅,突然失控一般,大聲道:“別裝了!你們還想裝到什麼時候?王立耳這些年做了什麼事,我們幫他做過什麼事,瞞不住的!他們在警局裏什麼都說了!”
有人衝上來,一把揪住趙鑫衣領:“你少他媽胡說八道!”
趙鑫提線木偶一般,不是無所謂,是窮途末路,淡淡道:“承認吧,我們就是一群垃圾。”
男人用力一聳,趙鑫向後踉蹌,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懵了,完全不知所措,趙鑫坐在地上,大聲道:“王立耳這些年一直在利用職務之便,私下投資好幾個設計公司,給我們幾個男職員接私活掙外快的機會,我們拿了他的好處,在各種飯局上故意把女同事灌醉送到他床上…”
餘檸白著臉,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這種架勢,屬實開了眼,這可是岄州前幾,全國前幾十的大公司。
趙鑫一整個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垂著頭,繼續道:“那天在盛天酒店,王立耳生日,他又看上某個新來的女同事,讓我們輪番勸酒,我和孫楚航喝得受不了,去洗手間上廁所,中途聊天,被蔣超聽見我們故意灌女同事喝酒…”
“他打我們不是無緣無故,是我們活該!我們活該…我對不起大家……”
他從坐著到跪著,到把頭用力的磕在地上,對所有人。
麵前三個人麵如菜色,何思偉想衝上去堵趙鑫的嘴,經過付阮身旁時,隻見付阮揪住他的衣領,在眾人的倒吸涼氣聲下,先是一拳,而後按下來,一個膝撞。
何思偉好歹是個快一米八的大男人,可在付阮麵前,他菜地毫無還擊之力,付阮動手不是女人撕扯,而是令人歎為觀止的專業毆打。
何思偉全程隻發出痛苦嗚咽,付阮手一鬆,他立馬跪下去捂著胃。
於濤和李紹傑愣在原地,近距離觀看,恐懼加倍,付阮收拾完何思偉,目光落在另外兩人臉上,於濤本能狡辯:“付總,跟我沒關係…”
付阮沒動手,抬腿就是一腳,於濤被踹出兩米外,撞在格子間上才停下來,身體還沒擺正,胃裏的東西已經開始往外反。
外麵都傳付阮凶狠,但CBD裏的白領沒見過,沒人會想到在自家公司,看到自家老板毆打自己員工,眾目睽睽,無所顧忌。
何思偉被付阮打的一拳見血,於濤也嘔地快要吐膽汁,李紹傑嚇破了膽,光天化日,他隻想跑,事實上他也真的不顧臉麵地拔腿往外跑,付阮沒追,李紹傑跑得沒影,不多時,被外麵保鏢重新原路揪回付阮身邊。
李紹傑臉色慘白:“付總…”
付阮麵無表情,揚手就是一個大巴掌,啪的一聲,仿佛扇在每個人心坎上。
付阮手勁不是一般女人,李紹傑眼冒金星,還沒等金星過去,啪地一聲,付阮又給他一個大巴掌。
往後十幾秒,付阮扇了他七下,李紹傑的臉不光紅,是肉眼可見的冒出細密血點,付阮甩了甩右手,就在所有人以為她要結束之際,她隨手拿起工位上的鍵盤,朝著李紹傑的頭,用力一敲。
鍵盤折斷,鍵帽四散,整個辦公區死一樣的安靜,付阮淡定轉身,麵向大家,聲音平靜的說道:“以後在長康,所有女職員遇到男性騒擾,別忍也別怕,你有能力就用力扇他,你怕吃虧就來找我,我大嘴巴扇他。”
“以前這裏有多亂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向所有人保證,從今往後,我不允許任何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幹惡心人的事,王立耳進了警局,我不僅不會保他,誰想保他就是跟我作對。”
“作為老板,沒能給大家提供一個良好的工作環境,沒能讓大家有安全感,是我工作上的失職,在這件事裏受到傷害和委屈的同事,都可以私下聯係我,不管你願不願意提供指證王立耳等人的證據,公司都會盡可能地補償,希望大家給我一個重新被信任的機會。”
付阮說完,對所有人九十度鞠躬,她十幾秒前有多凶狠,現在就有多謙卑,室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震驚裏未能回神,餘檸也是,這是她第一次見付阮,也是第一次見如此令人著迷女人。
可更令她無法忽視的,是趙鑫說,那天在盛天酒店裏,蔣超為什麼要對他和孫楚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