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付阮心底扯著根線,這根線隨著蔣承霖在她家裏的時長,逐漸緊繃,她想速戰速決,又私心可以天長地久,情感和理智瘋狂對衝,她無處發泄,最後隻能撒在蔣承霖身上。
整整一個小時,付阮家的防盜門突然打開,所有站在外麵等著的人,全都屏氣凝神,隻見蔣承霖一個人從裏麵出來,沒有來時的氣勢洶洶,也沒有預料中的天雷地火,他很平靜,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不悲不喜,唯有眼底微微泛紅。
蔣承霖帶人進電梯,丁明站在門口,給付阮打了通電話,付阮很快接通,同樣平靜的聲音說:“我沒事。”
蔣承霖說是來搬家的,可最後什麼都沒帶走,他沒說一句狠話,可所有人都猜到了,蔣承霖和付阮,徹底結束了。
付阮一個人坐在寬大沙發裏,不知過了多久,外麵房門響,是輸入指紋後自動開鎖的聲音,付阮心一跳,腦中迅速想到可以直接進她家的幾個人。
封醒,不是,他在夜城;
蔣承霖,也不會,外麵還有一幫付家保鏢,他想進也進不來;
那就隻能是沈全真了。
沈全真穿著拖鞋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沙發上的付阮,她穿著一身米色的針織家居服,盤腿坐著,手裏端著……一隻白底黑耳朵的兔子。
沈全真打量付阮臉上表情,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沒事兒吧?”
付阮平靜:“你不是知道我倆假分手嘛。”
沈全真一屁股坐在付阮麵前,“你現在的表情可像是真分手。”
付阮沒出聲,沈全真問:“入戲了?”
付阮表情淡淡,口吻更淡:“很想他。”
“我擦!”沈全真滿眼驚恐地看著付阮,“你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頓了頓,沈全真道:“大頭聽見肯定死而無憾了。”
付阮眼皮一掀,看向沈全真,沈全真馬上改口:“呸呸呸,活著活著,禍害遺…不是,我想說千年的王八,也不是,我想說狐狸成精活的都久,你懂的。”
付阮:“你怎麼來了?”
沈全真:“喬旌南給我打電話,大頭通知的他。”
從前付阮不懂蔣承霖,現在她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不是做戲做全套,而是知道她真的會難過,所以叫沈全真來陪她。
想到此處,付阮抿唇,垂下視線,沈全真低下頭去看付阮的臉,幾秒後惶恐道:“你不是要哭吧?”
付阮聲音無波無瀾:“現在哭是矯情嗎?”
沈全真一憋嘴,比付阮先一步紅了眼眶:“你別這樣,整得我心裏怪難受的。”
矯情這倆字,向來是付阮說別人,沈全真沒想到有一天,付阮會用在自己身上,可見她已經忍到極處。
沈全真鼻酸:“想哭就哭,這兒就咱倆,你肆無忌憚地發泄一回。”
付阮如實道:“哭不出來。”
沈全真:“你就是要強太久,哭都不知道怎麼起調兒,你看我,先把嘴撅起來…”
她認認真真教學,付阮直接勾起唇角,沈全真不爽:“我讓你哭,你笑什麼?”
付阮往沙發上一靠,笑容越發明顯,她一笑,沈全真忽然淚崩,最後還是付阮扔了紙巾盒過去,“你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找個機會上我這來發泄的?”
沈全真跟付阮一樣,盤腿窩在沙發裏,邊哭邊罵:“這是什麼操蛋的世界,憑什麼逮著一個人欺負?它憑什麼這麼對你啊?還嫌你不夠累,吃的苦不夠多,非他媽想看看你的承受底線在哪兒…”
沈全真越罵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哭,尤其看到付阮坐在她麵前,連‘發泄’都不會的樣子。
付阮喉嚨有點酸,但也隻是到喉嚨,她燃點沒沈全真這麼低,開口說:“‘八十老翁門前站,三歲孩童染黃泉’,這句話的後兩句,原本是‘不是老天不開眼,善惡到頭因果循環’,要是這麼想的話,還能等著老天給自己報仇,不至於絕望。”
“但我最早聽到前麵兩句話,是付長康說給我聽的,他說放眼望去,有多少壞事做盡卻還壽終正寢,活到八九十歲的人,又有多少人,別說活到三歲,可能根本沒機會來這個世界上看一眼,因為這個世界原本就不公平,沒那麼道理和因為所以好講。”
沈全真紅眼,看著眼睛黑白分明的付阮,聽見她說:“做人嘛,一碼歸一碼,我謝謝他把我教的這麼冷血,沒讓我糾結在多愁善感和仁義道德之間,他對我好,我給他養老送終,他坑我,我給他送終,就這麼點區別。”
沈全真知道付阮狠,但依舊會震驚她可以狠到這種地步,眼淚還在臉上掛著,沈全真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這個調兒算是白起了,付阮根本不用這種低端的發泄方式。
“我是不是很沒人情味?”
付阮突然出聲問,沈全真看向她,蹙眉道:“你要是沒人情味兒,我還跟你廝混這麼多年,裏外裏我不是狼心狗肺了?”
付阮:“估計你在喬旌南心裏,離狼心狗肺不遠了。”
沈全真神色一變:“他跟大頭吐槽我了?”
付阮:“他倒沒說別的,就說我跟蔣承霖都從地上轉到地下了,他還在原地踏步。”
沈全真拉過一個靠枕抱在懷裏:“現在你跟大頭明麵上是分手狀態,以我的立場,我也該離喬旌南遠點兒。”
付阮接的很快:“別,你不需要這個人設,我怕下一個來我辦公室大鬧的就是喬旌南。”
沈全真眉心輕蹙:“他也沒那麼不仗義,現在正是為兄弟兩肋插刀的時候。”
付阮:“就是兄弟,才不需要你們為我倆插刀,你跟喬旌南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阿姿那我沒法明說,你要是跟喬旌南疏遠,她還要跟蔣超劃清界限,牽扯一大堆,麻煩。”
沈全真忽然想起什麼:“對了,小姿前兩天還打給我,問我你和大頭現在是什麼情況,我說沒事兒,要分也是和平分手,大家都能理解的原因。”
付阮:“她怎麼說?”
沈全真:“小姿也知道蔣超他爸最近有點兒麻煩,這孩子愛操心,一邊擔心蔣超家裏,一邊擔心你這邊兒,我聽她說話嗓子都是啞的,八成上火了。”
付阮:“蔣超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阿姿偏偏喜歡他。”
沈全真:“年輕,都喜歡不喜歡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