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冬天,天黑的早,付阮出商場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往前開了沒有十分鍾,天徹底黑了。
付阮側頭看窗外,馬上就能見到蔣承霖了。
想起蔣承霖,付阮下意識想看手機,他怎麼沒騒擾她?手機拿出一半猛然想起,她手機沒信號。
之前都還正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的,付阮充話費,一次都充兩三千,忘記上次是什麼時候充的,八成沒費了。
她對夜城不熟,沈全真在手機裏說的地方,付阮也不知道是哪,陳敬一開了地圖,付阮安靜的坐在後座,她是不認路,但不是傻,在不堵車的情況下,開了快二十分鍾還沒到地方。
付阮突然開口:“還有多久到?”
陳敬一聲音如常:“馬上,前麵拐個彎就到了。”
兩分鍾後,車子在主路往左拐,周圍不是商場就是酒店,也是中心區,陳敬一把車緩緩停在路邊,付阮:“你給沈全真打個電話。”
陳敬一掏出手機打電話,幾秒後說:“沈小姐,我們到了,您出來吧。”
電話掛斷,陳敬一微微側頭:“四小姐,我下去抽支煙。”
付阮:“嗯。”
陳敬一推開車門,一陣冷風從前座湧入,車內有開暖氣,付阮之所以覺得冷,因為穿的少,她黑色的羊絨大衣裏麵,是一條單薄的白色夏款裙,連袖子都沒有,下麵光腿穿著過膝靴。
現在渾身上下最暖和的地方,竟然是戴著假發的頭。
好在車門很快合上,付阮又掏出手機看了眼,還是沒信號,她猜蔣承霖一定找她了,找不到她,應該會給沈全真打電話,不對,蔣承霖如果從沈全真那裏確定她們不在一起,他會立即要陳敬一的號碼,他會打給陳敬一,但陳敬一的手機始終沒有響過。
一瞬間的敏銳和敏感,付阮當即心裏一沉,第一反應就是推車門下車,然而車門才打開一小半,有人扶住車框,付阮抬起頭,天已經徹底黑了,但路燈都亮了,周圍又是商業區,最不缺的就是光亮。
付阮清楚看到麵前人的臉,第一眼看去是陌生的,大腦機械地分析視網膜所見,一身深灰色的長款羊絨風衣,衣襟敞開,露出裏麵的黑色褲子和淺色毛衣,頭發有些長,不是女人的長,隻是相較男人而言,像是鄭伊健在古惑仔裏的扮相,又沒那麼不羈,多了幾分克製。
重新回歸麵孔,男人的膚色是偏白的,眉毛很深,又長,眉骨並不突出,加上一雙單眼皮,其實並不深邃,但配上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唇瓣,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冷淡。
冷淡,付阮刹那間想起她第一次見付兆深的時候,兩人同時彎腰去撿地上的東西,他抬頭看她的第一眼,她感受到的,就是冷淡的眼神。
付兆深。
八年多快九年沒見,付阮要直直的看他五秒以上,才能認出他是誰。
付兆深扶著車門,靜靜地看著付阮,透過她的眼神,他看見她從茫然到想起的全過程。
唇瓣輕動,付兆深開口:“阿阮。”
……
蔣承霖第一次打付阮的手機沒打通,他打給沈全真,沈全真正跟樂惠怡在一起,說:“阿阮沒跟我在一起。”
蔣承霖詫異:“你們不在一起?”
沈全真臨時惡趣味,頓了兩秒,故意改口:“啊,我倆在一起,她去洗手間了。”
蔣承霖從她做作的表演裏看出了本質,順著她的劇本演:“你倆不會串通起來騙我吧?”
沈全真:“那哪兒能啊,想騙你就不帶你來夜城了。”
蔣承霖:“她手機怎麼了,打不通。”
沈全真:“可能洗手間沒信號吧。”
蔣承霖:“你讓她接下電話。”
沈全真:“有事兒跟我說就行,我轉告她。”
蔣承霖沒有任何前奏,口吻在撒嬌和埋怨之間:“我好想你啊,你能不能早點到?”
沈全真渾身一麻,腦袋嗡的一聲,剛想罵蔣承霖跟她耍什麼賤,突然想起,這是蔣承霖要她傳達給付阮的話。
騒,他是真的騒!
沈全真讓蔣承霖隔著手機氣得臉紅脖子粗,她要保密,不能說付阮在商場,到底沒說位置,草草掛斷。
掛了蔣承霖這邊,沈全真想找付阮吐槽,打給付阮,付阮沒接,確切說不是沒接,是電話打過去,連嘟嘟聲都沒有。
“欸?”沈全真蹙眉,又打了一遍,還是這樣。
對麵樂惠怡問:“怎麼了?”
沈全真:“阿阮電話打不通。”
樂惠怡沒當回事,嘀咕自己的:“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給我打電話的是誰,說看見你在銀茂逛街,我還以為是騙子,結果給你打過去,你還真在。”
沈全真:“你沒問是誰?”
樂惠怡:“我問了,他什麼都沒說就掛了。”
沈全真:“男的女的?”
樂惠怡:“一個小孩兒,男孩子。”
沈全真越聽越不對勁兒,打給陳敬一,陳敬一的電話是通的,後來付阮又用陳敬一的手機給她回了一個,沈全真故意留了個心眼兒,沒在電話裏說別的,隻告訴付阮來接她。
兩個商場之間,走路二十分鍾,開車幾分鍾,可等了半天付阮都沒到,沈全真打給陳敬一,這次陳敬一的手機也打不通。
沈全真正緊張,蔣承霖的電話打過來:“兩位靚女,到哪了?”
沈全真不答反問:“你能打通阿阮電話嗎?”
蔣承霖那邊明顯頓了一瞬,似乎察覺到她不是開玩笑,正色道:“你沒跟阿阮在一起?”
沈全真這會兒半分玩笑都不敢開,急忙道:“我倆一個小時前在一起,我媽中途給我打電話,她叫我出來,我跟我媽坐一起才知道,有個小男孩兒給我媽打了電話,說看見我在銀茂,我媽才打電話問我。”
“我剛給阿阮打電話,她電話打不通,但我給陳敬一打得通,大概十分鍾前,我跟阿阮聯係過,她說過來接我,現在她和陳敬一的手機都打不通了。”
沈全真語速很快,一會兒打得通,一會兒打不通,她也不確定蔣承霖聽懂沒有,蔣承霖一聲不吭掛斷,沈全真很快接到喬旌南打來的電話,喬旌南看見蔣承霖變了臉色,打付阮的電話,打不通,他又打給封醒。
喬旌南怕沈全真嚇著,隔著電話安慰她:“沒事兒,都先別緊張,可能就是在哪兒信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