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承霖正低頭想著‘以茶製茶’的方案,付阮卻誤以為他在難受,憋了一會兒,硬著頭皮道:“我自己的事自己善後。”
蔣承霖很快回神,側頭看她:“你要怎麼善後?”
付阮就差說出一人做事一人當的豪言壯語,不就是喜歡蔣承霖嘛,她玩得起就輸得起。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付阮的本意是,這事她自己會跟付長康談,可話一出口,立馬變了味道。
她以前很煩那些說話膩膩歪歪的人,現在單純好奇,為什麼人家就能說出來,她一開口不像談戀愛,活像要分手。
好在蔣承霖自備一套翻譯器,麵不改色心不跳:“伯父不會為難你吧?”
付阮微微蹙眉:“他是我爸。”其實這句話的完整版,應該是‘他是我爸,不是後爸’,可也巧了,付長康還真不是付阮的親爸,所以這話她隻能撿半截。
蔣承霖一本正經:“嗯,伯父最疼你,你要鐵了心的跟我在一起,他也不會讓你不開心。”
付阮眉頭蹙的更深:“誰鐵了心要跟你在一起?”
蔣承霖:“難不成你隻想跟我玩玩?”
付阮:“你不想玩?”
蔣承霖:“我能接受認真後的不合適,接受不了隨便後告訴自己緣分不夠。”
付阮本就不是第二種,她瞬間對號入座前半句,認真後的不合適,這個世界很多不圓滿的愛情,除了遇人不淑之外,還有一種可能,大家都很認真,但是真的不合適。
封醒說她沒有女人味,很多男人背地裏罵她,最近一個指著她鼻子問她哪裏像個女人的是譚淮文,那麼多人都說喜歡她,可她除了這張臉和背後的勢力外,其餘的隻能用糟糕透頂來形容。
蔣承霖現在還扛得住,可他能扛多久?是不是有一天他也會平靜的告訴她,算了,我們不合適。
付阮一時走神,身旁蔣承霖提醒:“紅燈。”
付阮回神時,對麵已經是紅燈,她一腳刹車,刹地稍猛,蔣承霖身體往前衝了一下,好在手穩,糖水一滴都沒灑出來。
本該付阮問他有沒有事,結果蔣承霖側頭看向她:“沒事吧?”
付阮心底說不出的難受,她越想在心裏結冰,可心裏的水就越化越多,她越想保持理智,衝動就越強烈。
終於,她麵無表情地問出口:“你摸著良心說,我們合適嗎?”
蔣承霖沒看付阮,也沒猶豫:“合不合適要試了才知道,不合適就調成合適。”說完,他又不緊不慢:“我勸你別做換人的白日夢。”
付阮聞言,心底沒溫度的水,終於漸漸變得溫暖而柔和,可她馬上就聽出蔣承霖最後一句話裏的隱隱威脅。
紅燈八十秒,現在還剩五十秒,付阮側過頭,眼帶警惕:“我要是做了呢?”
蔣承霖回視她,又是那副笑裏藏刀的模樣:“你做夢,我做掉你夢裏的人。”
付阮心頭猛然一動,突然不敢跟蔣承霖對視,借著瞪他的弧度,順勢把臉別開。
蔣承霖好整以暇的收回視線,心情大好,毫無預兆地說了句:“聽歌嗎?”
付阮好煩,剛剛竟然敗下陣來,隨口道:“不聽。”
蔣承霖:“很好聽的,你聽聽看。”
付阮覺得蔣承霖不做生意,可以改行去做傳銷,不然為什麼他推銷,她這麼想聽呢?
紅燈轉黃,付阮鬆開刹車,隨口道:“放。”
聽歌的前提,當然是放歌,付阮這邏輯沒毛病,可誰知副駕旁忽然傳來蔣承霖的聲音:“你是我的小蝴蝶,我是你的小阿飛,你停在我的肩,依偎在我耳邊,從此我不再撒野……”
付阮頃刻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是蔣承霖唱的不好聽,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坐在她副駕上唱歌,單純的,隻是因為副駕上是蔣承霖,歌是蔣承霖唱的。
“我說我的小蝴蝶,我可以為你改變,隻要你願意給,我絕不會食言,不浪費你的愛,你的美。”
起第一層雞皮疙瘩的時候,付阮還能安慰自己是意外,嚇著了,可一層未平一層又起,付阮不是第一次聽這首歌,但卻好像第一次留意到歌中的歌詞,我可以為你改變,隻要你願意給,我絕不會食言。
蔣承霖是無意的,還是故意在暗示她,來不及琢磨歌詞,付阮第一次聽蔣承霖唱歌,不對,不是第一次,以前剛結婚那會兒,他開車送她去公司,心情好時也會唱幾句。
那時付阮就覺得蔣承霖還有點隱藏技能,沒想到唱歌這麼好聽,如今想來,再美的事如果隻是曇花一現,也不會在心裏留下多深的記憶。
此刻重新再聽,很奇怪,付阮依舊覺得蔣承霖唱歌好聽,卻沒有回到過去的錯覺,一切,更像是重新開始。
於記在街裏麵,車不好開進去,付阮把車停好,跟蔣承霖一起往裏走,推開店門,迎麵撲來混合著冷氣的香氣,付阮頓時就餓了,不光剛才那頓沒吃好,最近半個月,她一直有種味同嚼蠟的感覺。
芳嬸從收銀台裏抬起頭,瞧見兩張熟麵孔,別提多驚訝,仿佛看見離異多年的兒子和兒媳婦一起回家過年,哪怕兩人皆是兩手空空,可人在一起就好。
付阮在來的路上,已經能想象到這種結果,如果誰用好馬不吃回頭草來打她的臉,她也認了,誰讓蔣承霖有本事,能讓她連臉都顧不上要呢。
付阮從前不信邪,直到自己撞上邪,才知道邪門是什麼意思。
芳嬸的表情在三秒內從驚訝轉成驚喜,眼睛瞪得是付阮從未見過的大,蔣承霖已經先一步笑著打招呼:“芳嬸。”
芳嬸激動地從收銀台裏繞出來:“你們也來了。”
一句‘也’,不等付阮細想,店裏麵傳來一聲:“阿阮!”
付阮和蔣承霖動作整齊地側頭向左,最裏麵靠角落的位置,也是付阮和蔣承霖最喜歡坐的位置,此時,那裏坐著跟付阮打招呼的沈全真,沈全真對麵,是頭發剛剛長長一點,就迫不及待燙成錫紙燙的喬旌南。